烟火里的长情
婚后的日子像幅慢慢晕开的水墨画,清淡却温润。苏念把拾光画室打理得愈发雅致,窗边的月季爬满了木架,江熠在角落添了个小吧台,摆着她喜欢的薄荷酒和玻璃杯。每天清晨,他还是会去买生煎包,只是现在多了个步骤——绕到后院摘下最新鲜的薄荷叶,泡在她的豆浆里。
“今天约了出版社的人来看画。”苏念对着镜子整理围巾,江熠从身后替她系好结,指尖划过她颈间的肌肤,带着点痒意。
“需要我陪你去吗?”他问,声音里还带着刚睡醒的慵懒。
“不用啦,就是聊聊合作细节。”苏念转身踮脚吻了吻他的下巴,“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红烧排骨。”江熠笑了,“阿姨昨天刚送来新腌的酸菜,配着吃正好。”
送走苏念,江熠坐在画室的藤椅上翻文件,目光却总忍不住往她的画架瞟。那上面新起了一幅画,画的是厨房的场景——晨光里,女人系着围裙在灶台前忙碌,男人从身后抱着她,锅里的蒸汽氤氲了窗户,在玻璃上画出模糊的水痕。笔触里的温柔,像浸了蜜的阳光,甜得人心里发暖。
下午苏念回来时,手里捧着个大纸箱。“出版社把样刊送来了!”她拆开箱子,拿出一本装帧精美的画册,封面正是那幅《星夜》,两个剪影在星空下相依,角落印着一行小字:“致江熠——我的星光”。
江熠接过画册,指尖抚过那行字,眼眶微微发热。他翻到最后一页,看到苏念写的后记:“有些人像星星,就算暂时隐匿在云层后,也总会在某个夜晚,重新照亮你前行的路。”
“写得真好。”他把画册抱在怀里,像捧着稀世珍宝。
“那你要不要给点奖励?”苏念挑眉,眼里闪着狡黠的光。
江熠低头吻住她,薄荷的清香混着油墨的气息,在唇齿间漫开。窗外的向日葵被风吹得轻轻摇晃,像在为这偷来的午后时光鼓掌。
入秋时,母亲搬来和他们同住。老太太闲不住,在后院开辟了块菜园,种上了青菜和萝卜。每天清晨,江熠去买早餐,母亲就在菜园里忙碌,苏念则坐在画室里,画下这祖孙三代的日常——晨光里的菜园,灶台前的背影,藤椅上的依偎,一笔一画,都是生活的模样。
“下周公司组织团建,去山里泡温泉,一起去?”江熠晚上给苏念揉着肩,语气里带着期待。
“好啊,正好可以画点山景。”苏念靠在他怀里,翻着日历,“对了,那天是我们重逢一周年。”
江熠的动作顿了顿,从抽屉里拿出个小盒子:“本来想那天给你的。”
盒子里是条手链,坠子是个小小的画板,背面刻着一行字:“余生请多指教”。苏念笑着戴上,手链和项链上的画笔吊坠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像在唱一首温柔的歌。
团建的山里下着小雨,温泉池里冒着热气,远山在雾里若隐若现。苏念靠在池边,看着江熠和同事们聊天,他偶尔回头看她,目光里的温柔像化不开的糖。有同事打趣:“江总现在三句话不离苏念老师,以前可没见你这么黏人。”
江熠笑着举杯:“以前是没福气黏,现在得抓紧点。”
苏念的脸颊发烫,心里却甜得像泡在蜜里。她想起刚重逢时的忐忑,想起那些藏在细节里的试探,突然觉得,爱情最美的模样,不是轰轰烈烈的誓言,而是把“我愿意”过成柴米油盐的日常,把“我爱你”融进一蔬一饭的温柔。
从山里回来,苏念把团建的照片贴在画册里,在江熠回头看她的那张照片旁,画了个小小的爱心。江熠看到时,偷偷在旁边添了一行字:“我的眼里只有你”。
冬天来得猝不及防,第一场雪落下时,苏念正在画一幅雪景。江熠从外面回来,带着一身寒气,手里捧着个烤红薯。“刚出炉的,趁热吃。”他把红薯掰成两半,热气腾腾的甜香漫了满室。
苏念咬了一口,烫得直呼气,江熠笑着替她吹凉,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唇,两人都愣了一下,随即相视而笑。窗外的雪下得正紧,画室里的暖灯亮着,烤红薯的甜香混着松节油的气息,像一首关于冬天的诗。
“江熠,”苏念靠在他肩上,看着窗外的雪,“你说我们老了会是什么样子?”
“我会推着轮椅带你来看向日葵,”江熠握住她的手,指尖划过她手链上的画板吊坠,“你还画画,我给你磨颜料,就像现在这样。”
苏念笑了,眼角的细纹里盛着满满的幸福。她知道,有些爱情会被时光磨平棱角,而有些爱情,却会在烟火里沉淀,变得愈发醇厚绵长。就像他们,从画室里的初见,到向日葵田里的承诺,再到如今一蔬一饭的相守,每一步都走得踏实而温暖。
雪停时,月光透过窗户落在画架上,那幅未完成的雪景里,多了两个并肩看雪的老人,他们的手紧紧牵着,在雪地上留下两串相依的脚印,一直延伸到远方,像一条写满长情的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