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东宫惊变,蛊心暗涌
第十一章 东宫惊变,蛊心暗涌
东宫的铜钟在日光里震荡出沉闷的余响,三响过后,朱雀大街上的行人纷纷驻足,望着那片覆着琉璃瓦的宫阙,眼底满是惶惑。沈砚辞策马疾驰,马蹄踏碎青石板路上的晨光,肩头的伤口被风扯得生疼,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混着尘土凝成细痕。他怀中的紫檀木盒硌着肋骨,里面的同心蛊密信与寒梅玉佩仿佛烧着的炭,烫得他心口发紧——苏烬言此刻独自面对性情大变的太子,若“寒梅”的眼线趁机发难,后果不堪设想。
东宫宫门已被禁军严守,甲胄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沈砚辞翻身下马,亮出苏烬言临行前交付的虎符,声音因急促的喘息而沙哑:“奉瑞王令,急事面见太子殿下,阻拦者以谋逆论处!”
禁军统领神色犹豫,刚要开口,宫墙内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惨叫,紧接着是器物碎裂的声响。沈砚辞心头一沉,不顾阻拦径直闯入,玄色披风在身后划出凌厉的弧线。穿过层层宫道,太和殿的争执声越来越清晰,夹杂着太子暴戾的怒吼与朝臣的劝阻。
殿门被侍卫推开的瞬间,一股浓烈的龙涎香混杂着诡异的腥甜气息扑面而来。沈砚辞抬眸望去,只见太和殿内,太子赵珩身着明黄常服,端坐于龙椅之上,脸色潮红,双目赤红,正指着阶下一位老臣厉声呵斥:“放肆!朕乃储君,亲政有何不可?尔等这群奸佞,莫非是怕朕清算你们的罪行!”
那老臣正是户部尚书,此刻已吓得跪倒在地,连连叩首:“太子殿下息怒!陛下龙体康健,亲政之事尚需从长计议,还望殿下三思!”
“三思?”赵珩猛地拍案而起,腰间的玉带铿锵作响,“朕看你们是别有用心!来人,将这老匹夫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关进天牢!”
侍卫们面面相觑,竟无一人敢上前。赵珩见状,怒火更盛,随手抓起案上的玉砚就朝最近的侍卫砸去。就在此时,一道玄色身影骤然闪过,稳稳接住了那方玉砚,力道之大让沈砚辞手腕微微发麻。
“太子殿下息怒。”沈砚辞缓步上前,将玉砚放回案上,目光平静地迎上赵珩赤红的眼眸,“户部尚书乃三朝元老,忠心耿耿,殿下此举,恐寒了百官之心。”
赵珩看到沈砚辞,眼中闪过一丝阴鸷,随即又被狂躁取代:“沈砚辞?你也敢来管朕的事!朕记得你,你和苏烬言狼狈为奸,都是阻碍朕亲政的奸佞!”
沈砚辞心中一凛,太子何时对他和苏烬言有如此深的敌意?定是“寒梅”在暗中挑拨,或是巫蛊余毒未清。他正欲开口辩解,却见苏烬言从殿侧快步走出,玄色锦袍上沾了些许尘土,眉峰紧蹙:“殿下,户部尚书所言极是,亲政之事需遵祖制,不可操之过急。”
“苏烬言!”赵珩死死盯着他,像是看着不共戴天的仇人,“朕本还念及你往日的情分,没想到你也敢违抗朕的旨意!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知道朕的厉害!”
话音未落,赵珩突然从袖中取出一枚通体乌黑的短簪,簪头雕刻着细小的曼陀罗花纹,正是巫教常用的法器。他猛地朝苏烬言扑去,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受死吧!”
苏烬言猝不及防,却本能地侧身避开,赵珩扑了个空,重重摔在地上。他挣扎着爬起来,嘴角溢出血丝,眼神却愈发凶狠:“来人!给朕拿下这两个逆臣!”
殿外的禁军闻声涌入,却在苏烬言冰冷的目光下停住了脚步。苏烬言乃是瑞王,手握兵权,又是陛下最信任的皇子,这些禁军怎敢真的对他动手?
“太子殿下,你醒醒!”沈砚辞上前一步,试图按住赵珩的肩膀,却被他猛地甩开。就在这一瞬间,沈砚辞瞥见赵珩脖颈处有一道极淡的青黑色纹路,蜿蜒如蛇,正是巫蛊发作的迹象。
“是同心蛊的引子!”沈砚辞心头一震,立刻对苏烬言喊道,“苏兄,小心!太子身上有巫蛊痕迹,他被人操控了!”
苏烬言瞳孔骤缩,想起密信中提及的同心蛊,瞬间明白了一切。他刚要后退,赵珩却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锦盒,猛地打开,里面躺着一只通体莹白的虫子,正是同心蛊的母蛊。“既然你们不肯归顺,那就同归于尽吧!”赵珩狂笑起来,声音凄厉,“这同心蛊,朕便让苏烬言你亲自尝尝!”
他抬手就要将母蛊朝苏烬言掷去,沈砚辞见状,毫不犹豫地扑了上去,将苏烬言推开。那只莹白的虫子擦着沈砚辞的衣袖飞过,落在地上,瞬间钻进了地砖的缝隙里。
“砚辞!”苏烬言惊呼一声,连忙扶住险些摔倒的沈砚辞,却见他肩头的伤口已经裂开,鲜血浸透了白布,染红了月白长衫。
赵珩见状,更加疯狂:“没用的!同心蛊一旦放出,定会找到目标!苏烬言,你逃不掉的!”
就在此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李猛带着一队精兵闯入,高声道:“殿下,沈大人!我们在东宫偏殿抓获一名形迹可疑的巫教教徒,从他身上搜出了同心蛊的操控符!”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两名侍卫押着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走进殿内,男子脸上蒙着黑布,腰间挂着与秦正宏密信上相同的曼陀罗令牌。赵珩看到那令牌,瞳孔骤缩,脸上的疯狂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恐惧。
“是你……是你操控朕!”赵珩指着那名男子,声音颤抖。
黑衣男子冷笑一声,扯下黑布,露出一张阴鸷的脸:“太子殿下,臣只是奉命行事。‘寒梅’大人说了,只要你乖乖配合,待事成之后,你依旧是九五之尊。可你偏偏如此不中用,连两个逆臣都对付不了。”
“寒梅!”苏烬言和沈砚辞同时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终于,他们找到了“寒梅”的线索!
黑衣男子瞥了一眼苏烬言和沈砚辞,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不过,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同心蛊已经种下,不出三个时辰,苏烬言就会变成太子殿下最忠心的傀儡,到时候,整个朝堂都将在‘寒梅’大人的掌控之下!”
沈砚辞脸色一沉,突然想起方才那只钻进地砖缝隙的母蛊,心中暗叫不好。他立刻对李猛吩咐道:“快,封锁整个太和殿,仔细搜查每一个角落,务必找到那只同心蛊的母蛊!一旦被它叮咬,后果不堪设想!”
李猛不敢耽搁,立刻带人散开,仔细搜查殿内的每一个角落。苏烬言则紧紧盯着那名黑衣男子,沉声道:“‘寒梅’到底是谁?你若如实招来,朕可饶你不死。”
黑衣男子狂笑起来,眼中满是决绝:“‘寒梅’大人的身份,岂是尔等能知晓的?我今日既然敢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说罢,他突然猛地张口,嘴角溢出黑血,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竟是服毒自尽了。
苏烬言上前探查,发现黑衣男子已经没了气息,心中暗叹可惜。就在此时,一名侍卫突然高声喊道:“找到了!母蛊在这里!”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只莹白的虫子正趴在一根龙柱上,通体已经变得通红,显然是已经找到了目标,正准备发起攻击。沈砚辞见状,立刻从怀中掏出一个特制的铜盒,快步上前,趁着母蛊不备,猛地将它扣入盒中,死死锁住。
“呼——”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沈砚辞将铜盒收好,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肩头的伤口传来阵阵剧痛,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苏烬言连忙扶住他,眼中满是关切:“砚辞,你怎么样?伤口又裂开了。”
“无妨。”沈砚辞摇了摇头,目光落在瘫软在地的赵珩身上,“太子殿下的蛊毒还需尽快医治,否则恐怕会留下后遗症。”
苏烬言颔首,对身后的侍卫吩咐道:“快,传太医院院判,立刻前来东宫为太子殿下诊治。另外,将这名黑衣男子的尸体好生看管,仔细检查,或许能找到更多关于‘寒梅’的线索。”
侍卫们纷纷应诺,有序地退了下去。太和殿内,终于恢复了些许平静。沈砚辞靠在一根龙柱上,看着苏烬言忙碌的身影,心中却依旧沉甸甸的。虽然他们暂时化解了同心蛊的危机,找到了“寒梅”的线索,但“寒梅”的真实身份依旧是个谜,而他手中的势力,更是不容小觑。
苏烬言处理完琐事,走到沈砚辞身边,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心中满是愧疚:“砚辞,今日若非你舍身相救,我恐怕已经中了同心蛊的暗算。”
沈砚辞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温柔:“苏兄说笑了,你我同生共死,这点小事又算得了什么。只是,‘寒梅’隐藏极深,此次失利之后,他定然会更加谨慎,想要找到他,恐怕还需要费一番周折。”
苏烬言点了点头,目光望向殿外的天空,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无论他隐藏得有多深,我都一定会将他揪出来,为恩师报仇,还朝堂一片清明。”
沈砚辞看着苏烬言坚定的侧脸,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前路必定充满荆棘,但只要他们并肩作战,就没有攻克不了的难关。他握紧了手中的铜盒,里面的同心蛊还在不断挣扎,仿佛预示着这场较量,才刚刚开始。
太和殿外,阳光正好,透过雕花的窗棂洒进殿内,照亮了两人并肩而立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