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谁把刀递给了医生

第137章 谁把刀递给了医生

国际医学峰会首日的晨光穿透会展中心的玻璃幕墙，在地面投下菱形光斑。

苏晚晴牵着小榆小棠的手跨进展厅时，白大褂袖口滑至肘弯，露出左臂那片淡褐色胎记，在冷白灯光下像枚未完全苏醒的蝶翼。

"苏医生！"扛着摄像机的记者从人群中挤过来，镜头直对准她身后的展位——两张原木小桌，桌面铺着画纸，蜡笔盒敞着口，几支红蓝蜡笔滚到桌沿；角落立着台泛着旧铜色的录音机，磁带仓"咔嗒"一声弹出半截。"贵方参展项目是'儿童神经发育成果展'，可其他机构都在展示脑机接口、AI诊断模型，您这...是否太简陋了？"

小榆仰头拽她衣角，软乎乎的声音混着展厅的喧嚣："妈妈，姐姐说蜡笔要摆成彩虹。"苏晚晴弯腰替她理了理发绳，指尖扫过孩子腕间的智能环，触感微温——小川改装的情绪稳定器正在工作。

她直起身时，目光扫过记者胸前的工作牌，"李记者，去年您报道过承光医院的儿童创伤治疗案例。"她抬手轻叩小桌上的画纸，"脑机接口能读取脑电波，AI能分析神经信号，但真正的神经系统重建，始于一个孩子愿意画出恐惧的模样。"

记者愣了愣，镜头微微下垂。

小棠突然踮脚把草绳手环往上推了推，草屑落在苏晚晴腕间，"妈妈的手手暖。"这声童音像颗小石子投入深潭，周围几台摄像机的红灯陆续暗了下去——没有人能拒绝记录一个母亲和两个孩子的展台。

指挥中心的监控屏突然闪烁。

顾承渊捏着耳麦的指节发白，放大的画面里，两个穿清洁工制服的男人正猫腰溜进地下配电室，其中一人腰间鼓囊囊的，像是别着电击器。"苏医生，配电室有情况。"他压低声音，指尖已按在"特勤突入"的指令键上。

"别动。"苏晚晴的声音通过耳麦传来，带着展厅的混响。

她蹲下身，从录音机里取出磁带，放进另一盒空白带，"让他们切断备用电源。"小榆小棠歪着脑袋看她操作，小榆突然哼起走调的童谣："小星星，眨眼睛......"苏晚晴对着录音机轻轻拍手，童谣的尾音被拉长，混进一丝若有若无的嗡鸣。

"这是？"顾承渊盯着频谱分析仪，原本平直的声波突然泛起细密的涟漪，"低频共振？"

"他们要找的是'母体原型'。"苏晚晴的指尖在小棠发顶轻轻摩挲，孩子的情绪波动通过共感在她心尖跳动，像两根稳定的琴弦，"但他们不知道，母体从来不是一个人。"她按下录音机播放键，变调的童谣通过展厅音响扩散开，"启动听诊器程序。"

三秒后，监控屏上的清洁工突然僵住。

高个男人踉跄着撞翻工具车，扳手"当啷"落地，他捂住耳朵蹲下，喉间发出压抑的呜咽："妹妹...别推我...水好冷..."顾承渊放大他的面部特写，男人瞳孔剧烈收缩，额角渗出汗珠——正是灰鸦组织档案里的"夜枭"助手，三个月前在承光医院外围踩过点。

"老周，定位。"苏晚晴的声音里带着冷铁般的锐度。

"东南配电室，3号电箱后。"老周的声音从另一个频道传来，防暴棍在掌心敲出短促的节奏，"国际安保队到位，三十秒内控制。"

指挥中心的警报突然转为红色。

灰鸦的脸出现在加密频道，黑色高领毛衣裹着精瘦躯干，墨镜后的眼睛像两潭死水："顾总，这局你输了。"他抬手敲击键盘，"静默协议，启动。"

展厅里的啼哭几乎是瞬间炸开的。

隔壁"AI儿童心理干预"展区的男孩突然撞向玻璃展柜，额头渗出鲜血；"脑机接口体验区"的小女孩蜷缩在地，指甲抠进地毯；连方才还在拍苏晚晴展台的记者，怀里的婴儿也开始尖叫，小脸憋得通红。

小榆小棠却像两株长在静潭边的芦苇。

小榆抱着小棠的兔子，轻轻拍她后背；小棠把脸埋在姐姐颈窝，智能环的光稳定地亮着。

苏晚晴将两人护在身后，左臂胎记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这是共感能量过载的征兆。

她闭眼深呼吸，让两个孩子的情绪波动在脑海里交织，像两根缠绕的金线，然后逆着神经突触的方向，将那缕温暖顺着展厅的音频线路推了出去。

哭嚎声戛然而止。

撞展柜的男孩愣在原地，伸手摸自己额头的血；尖叫的婴儿打了个嗝，攥住母亲的项链；连被控制的清洁工都瘫坐在地，眼泪大颗大颗砸在水泥地上："妈妈...别走...我不玩水了..."

国际安保队长的监测屏"滴"地响了一声，他抬头看向苏晚晴的方向，喉结动了动："这不是药物，不是催眠...是他们自己...想起了什么？"

"进化需要代价。"灰鸦的声音从展厅入口传来。

他不知何时摘了墨镜，眼尾有道淡白的疤，"情感可以复制，痛苦是最好的催化剂。"他举起平板，视频里七个孩子被固定在金属椅上，电极贴满太阳穴，电流通过时，他们的身体像被线牵着的木偶，"苏医生，你阻止不了——"

"他们在哪？"苏晚晴打断他，声音像冰面裂开的细缝。

灰鸦笑了，拇指按在播放键上："倒计时十分钟。"视频右下角的数字开始跳动：09:59，09:58......

小榆突然拽她衣角。

苏晚晴低头，看见小榆正用蜡笔在画纸上敲点：嗒，嗒嗒，嗒——摩斯密码。

小棠也举起兔子，用缺耳朵的那端敲着桌面：嗒嗒，嗒，嗒嗒——同样的节奏。

她摸出口袋里的微型信号发射器，指甲轻轻一捏，塑料壳碎裂的瞬间，双胞胎的敲击声通过共感共振扩散到整个展厅，连灰鸦的平板都微微震动。

顾承渊在指挥中心猛地直起身子。

定位系统弹出新坐标：北纬38.2，东经121.6。

他抓起对讲机："无人机编队，立即前往——"

"晚了。"灰鸦的拇指按下另一个按键。

展厅的灯光骤然熄灭。

应急广播响起机械女声："检测到高危神经传染源，启动隔离协议。"玻璃幕墙的锁扣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人群在黑暗中尖叫推搡。

苏晚晴的胸口一热，激光瞄准镜的红点正落在她心脏位置——是灰鸦的方向。

她缓缓抬起左手。

胎记在黑暗中泛起红光，像团将熄未熄的火。"你说得对。"她的声音清晰穿透混乱，"情感可以传染——但你忘了，爱，比恨传得更快。"

灰鸦的呼吸声通过黑暗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紊乱。

苏晚晴感觉有温热的小手攥住她的食指——是小榆和小棠，两个孩子的体温透过掌心传来，像两团小太阳。

下一秒，整个展厅陷入彻底的黑暗。

唯有她手臂上的红光，像把刚出鞘的刀，静静照亮前方三步远的位置——那里，灰鸦的皮鞋尖在地上投下模糊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