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她今天多看了两眼病历

第133章 她今天多看了两眼病历

晨光穿透医院走廊的玻璃，在苏晚晴白大褂的肩线上裁出一道金边。

她站在医生办公室的档案柜前，指尖划过一叠淡蓝色病历的边缘，最终停在最下层标着“陈小米 6岁 轻度焦虑”的那份。

钢笔尖在“既往史”栏停了三秒——比查阅其他病历多了两秒。

苏晚晴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遮住眼底翻涌的暗潮。

病历纸页间夹着的旧照片复印件终于显形：褪色的红底横幅上“火麟实验室五周年”字样斑驳，半张年轻女人的侧脸被油墨晕开，只余高挺的鼻梁和攥着银色探测仪的手——那是林晚，二十岁的林晚，比现在清瘦许多的林晚。

她没翻页，也没抬头，只是用左手小指的指甲轻轻划过纸角，留下道极浅的折痕。

这个动作太自然，像极了医生标注重点时的习惯，连路过的实习护士都没多看一眼。

但十分钟后，当护士推着治疗车经过复印室时，却听见里面传来纸张卡纸的脆响。

林晚的指尖抵着复印机的出纸口，指节泛着青白。

她刚把“陈小米”的病历塞进去第三次，机器吐出的复印件边缘仍带着焦痕。

镜子里的她鬓发微乱，额角沾着细汗，探测仪的金属外壳在帆布包里硌出一道印子——那是她从实验室废墟里扒出来的，外壳焦黑，屏幕裂成蛛网，却始终没舍得扔。

“林主任？”护士探进头，“您要的病历需要帮忙吗？”

“不用。”林晚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半度，手忙脚乱去捡散落在地的复印件。

一张照片飘到脚边，她蹲下去捡时，后颈的汗毛突然竖起——照片里那只手，和她此刻攥着复印件的手，骨节形状分毫不差。

当天夜里，儿童康复中心的感官训练室亮起暖黄的夜灯。

小川蹲在双胞胎面前，帮她们调整智能手环的搭扣：“今晚玩‘听星星说话’游戏，手环会记录你们的心跳，像小蝴蝶一样轻轻飞，好不好？”

小榆歪头：“妈妈说要调频率。”

“对，妈妈说要调得更软和些。”小川笑着按下手环侧面的小按钮，红色指示灯闪了两闪，频率参数从“α波监测”跳成“θ波共振”。

她抬头时，正看见苏晚晴站在门口，白大褂换成了藏青针织衫，腕间的胎记在灯光下泛着淡粉。

“去吧，注意安全。”苏晚晴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发顶，目光在手环上多停了半秒。

她知道，这个频率与火麟项目唤醒实验的初始波段相差0.3赫兹——足够让经历过实验的人产生模糊的记忆闪回，又不至于触发剧烈应激。

训练室的门刚合上，林晚抱着一摞档案从走廊那头走来。

她本想把新整理的评估表送回仓库，经过训练室时，耳尖突然泛起灼热。

“叮——”一声蜂鸣从包里炸开，探测仪竟自己启动了！

屏幕上的波纹疯狂跳动，像被石子搅乱的湖面。

林晚扶着墙后退，眼前突然闪过刺目的白光。

监测舱的金属冷意顺着脊椎爬上来，十六岁的林月缩在舱内，额头贴着电极片，哭着喊“姐姐我害怕”。

她想冲过去，却被玻璃隔成两个世界。

童谣声从四面八方涌来，是《小星星》，但调子被拉长扭曲，像有人在水底下唱歌。

“林主任？”老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这位安保顾问抱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跳动着绿色的信号源追踪线，“您的设备好像串台了，需要帮忙看看吗？”

林晚猛地转身，探测仪“啪”地掉在地上。

她弯腰去捡，却看见老周的鼠标在“设备ID：HL-07”上轻轻一点，日志瞬间上传至加密云盘。

次日晨会，苏晚晴的高跟鞋叩着地面走进会议室，手里攥着份淡蓝色报告。

“近五年数据显示，使用非标心理仪器的科室，儿童创伤后应激误判率高出常规诊疗27%。”她翻开报告，投影屏上跳出几组对比图，“建议全院筛查相关设备，避免二次伤害。”

院长推了推眼镜：“这个建议很及时，心理科牵头，三日内提交自查报告。”

林晚的指甲掐进掌心。

散会后她几乎是冲去档案室的，却在打开铁皮柜的瞬间僵住——所有标着“火麟”的档案袋里，装的都是打印的仿制品，墨迹还带着新纸的生涩味。

她踉跄着后退，广播里突然响起那首变调的《小星星》，在空旷的走廊里荡起回音。

同一天，沈知遥的手机在福利院直播时震动。

匿名邮件里的GPS轨迹图像条扭曲的蛇，音频剪辑里《月光奏鸣曲》的旋律下，藏着摩斯密码的轻响。

她抱着直播设备躲进储物间，用颤抖的手指破译：“HL07 终止协议”。

深夜的西北康复中心门口，沈知遥蹲在花坛边。

U盘在掌心发烫，里面是程秘书游艇求救前的所有记录。

她想起小航画里的光，想起苏晚晴说“有些故事需要裹着棉花讲”，最终把U盘埋进了月季花丛。

回来后她在笔记本上写：“埋葬不是遗忘，是给伤口留道透气的缝。”

苏晚晴的书房在深夜亮起灯。

她盯着电脑里的HL07日志备份，腕间胎记突然泛起温热。

三秒回溯的画面在眼前展开：昨夜十一点零三分，林晚站在楼下的梧桐树下，怀里抱着那台焦黑的探测仪，仰头望着她书房的窗户，手指在门铃按钮上悬了又悬，最终垂落。

“老周，把HL07备份删了吧。”她拨通电话，声音轻得像叹息，“真正的清算，不该留证据。”

窗外的月光漫过窗台，她卷起的袖口下，胎记静静伏着，像把收进鞘中的刀，锋刃朝内，护住最柔软的地方。

第三日清晨，儿科早交班会议准时开始。

当苏晚晴抱着病例走进会议室时，眼角余光扫到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林晚坐在那里，抱着个深棕色文件夹，脊背挺得笔直。

她的目光与苏晚晴相撞，又迅速垂落，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文件夹边缘，像是在确认什么。

这是林晚连续第三天出现在早交班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