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谁动了她的咖啡杯

第134章 谁动了她的咖啡杯

第四日的晨雾还未散尽，林晚推开会议室门时，后颈的汗毛先于视线察觉到异常。

檀木长桌尽头，那只陪了她三年的骨瓷咖啡杯正泛着冷光。

昨日离开时她特意将杯身左倾十五度，杯柄指向窗沿——这是妹妹林月在火麟实验室调试探测仪时的习惯，说是“让仪器面朝能量源”。

此刻杯身却端端正正立在桌中央，杯柄精准对着她常坐的藤编椅，像被尺子量过似的齐整。

她的指尖在门框上顿了顿，喉结滚动两下。

消毒水味突然变得刺鼻，像有人往鼻腔里塞了把碎冰。

“林主任早。”实习护士端着病历从她身旁经过，声音撞碎在凝固的空气里。

林晚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拖沓着走到椅前坐下，指腹刚触到杯壁便如触电般缩回——杯身还带着余温，分明是刚刚被人握过。

咖啡机的嗡鸣在走廊炸响。

她盯着杯底晕开的褐色痕迹，突然想起昨夜在储物间翻到的旧监控：凌晨两点十七分，一个穿白大褂的身影闪进会议室，袖口露出的胎记像一团淡粉色的云。

“叮”的轻响惊得她肩膀一缩，是咖啡杯底与木桌相碰的脆响——她竟在浑然不觉中端起了杯子。

苦意漫过舌尖时，后槽牙传来钝痛。

林晚攥紧杯柄，指节泛出青白。

三年前妹妹被推进监测舱前，也是这样递来一杯黑咖啡：“姐姐，喝了它，我怕你手抖。”那时她没注意到杯底沉着半片碎药片，像一颗凝固的泪。

“林主任？”小川的声音从身后飘来。

林晚猛地抬头，撞翻的咖啡在桌布上洇开深褐色的花。

小川蹲下身收拾，指尖在杯口极快地抹过，放进密封袋时睫毛颤了颤——她闻到了，极淡的苯二氮䓬类药物气味，和林晚抽屉里那瓶“应急安眠药”一个味道。

苏晚晴的白大褂下摆扫过检验科玻璃时，检测报告刚从打印机里吐出来。

“镇静剂浓度0.03毫克/毫升，刚好能让人产生记忆模糊。”老周敲了敲电脑屏幕，清洁系统日志在蓝光里跳动，“这杯子根本没进消毒区，三天前就被标记成‘特殊保留’，操作人ID是……”他顿了顿，调出医院设备管理系统，“心理科仓库203号储物柜，存放理由写着‘实验样本容器’。”

会议室的投影仪在此时亮起。

苏晚晴抱着一摞文件走进来，镜片后的目光扫过林晚发白的脸：“近期发现部分高敏儿童对医护人员接触存在过度应激，建议建立接触隔离机制。”她翻开名册，“所有参与承光项目的医护需签署知情同意书，接受背景审查——林主任，您的名字在首位。”

林晚的指甲掐进工牌挂绳里。

“助理研究员”几个字被汗水泡得发胀，像一团化不开的墨。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需要查什么？”

“过往参与的科研项目，接触过的特殊设备。”苏晚晴的钢笔尖点在“HL”两个字母上，“比如火麟实验室的遗留仪器。”

暮色漫进心理测评室时，林晚的钥匙串在锁孔里转了三圈。

这是她五年前亲手封的门，贴在门框上的封条还带着实验室的红漆印。

储物柜最底层的铁盒裹着旧报纸，她掀开时，报纸窸窣声惊得她心跳漏了一拍——和妹妹被推进手术室那天，监护仪的蜂鸣一个节奏。

录音机的塑料外壳还带着陈年老灰。

林晚按下播放键的手在抖，期待又恐惧的情绪绞成乱麻。

预想中的电流杂音没出现，她自己的声音却从喇叭里淌出来：“林晚，7月15日22:17，脑波监测显示创伤复现指数9.2，建议终止研究介入。”

血往头顶涌。

她猛地扯掉电源线，磁带“咔”地崩断，黑色带子蛇一般缠上手腕。

碎片飞溅时，一张字条从机壳里滑出，墨迹未干：“你不是观察者，是样本本身。”

沈知遥的手机在此时震动。

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一行字：“白鹭名单第七人，想知道吗？”她盯着屏幕，指腹在“回拨”键上悬了十分钟。

苏晚晴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当你开始找监听者，你就成了他们的回声。”她咬咬牙，抽出手机卡掰成两半，转身冲进书房翻出公益平台通讯录：“张姐，明天去养老院的车能加我一个吗？”

凌晨两点，安保系统的警报声刺破夜的寂静。

老周攥着防暴棍冲进档案室时，看见的却是林晚跪在地上，怀里堆着泛黄的文件。

她的白大褂下摆沾着灰，脸上还挂着泪，正把一沓手写笔记往“HL07”的档案袋里塞，纸页边缘用红笔标着：“致未来的孩子：对不起，我迟到了。”

监控室的屏幕蓝光映着苏晚晴的脸。

“关闭警报。”她对着对讲机说，声音轻得像叹息，“有些伤口，得自己缝才能愈合。”

晨光爬上百叶窗时，那只空咖啡杯静静立在长桌上。

杯底压着一张褪色的门禁卡，“火麟实验室 林月”几个字被磨得发毛。

窗外传来保育员的笑声，小榆拽着小棠的手往幼儿园走，粉色书包上的星星挂件晃呀晃。

“小棠，”小榆突然停下，“午睡时我们能不闭眼吗？”小棠歪头，发梢沾着晨露：“为什么呀？”“妈妈说，”小榆摸了摸手腕上的智能手环，“闭着眼，会看见好多小蝴蝶在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