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妈妈今天没戴袖套
第129章 妈妈今天没戴袖套
晨光透过纱帘爬上梳妆台时，苏晚晴正把最后几颗橘子糖塞进藤编野餐篮。
竹篮边沿沾着小榆昨晚偷吃时蹭上的草莓酱，她用指尖抹掉，抬眼望见镜中穿浅蓝棉裙的自己——短袖露出的左臂上，那片暗红胎记像朵褪色的玫瑰，在晨光里泛着柔和的光。
"苏医生。"小川端着保温杯推门进来，目光扫过她的手臂时顿了顿，保温杯在桌面轻叩出两声，"今天森林公园人多，要不要......"她从包里摸出遮瑕膏，"我带了新到的色号，和您肤色......"
"不用了。"苏晚晴把野餐篮提起来晃了晃，听着里面玻璃罐碰撞的轻响，"今天不想躲。"
小川的手指在遮瑕膏管身上掐出浅痕，最终只是抿了抿唇，接过她递来的防晒帽："那我多带瓶儿童防晒。"
楼下传来脆生生的喊叫声。
小棠扒着楼梯扶手往下探，发绳上的蝴蝶结歪到耳后："妈妈——小榆把我的蝴蝶网藏在饼干盒里了！"小榆从她身后钻出来，举着网兜晃了晃，网眼上还粘着半块曲奇碎屑："是它自己要和小熊饼干做朋友嘛！"
苏晚晴弯腰给两个孩子系好运动鞋带，小棠的手指突然戳上她手臂的胎记："妈妈，这个红红的，像我画的晚霞。"小榆跟着凑过来，软乎乎的掌心贴上那片皮肤："它还会疼吗？"
"现在它只会唱歌。"苏晚晴握住女儿们的手，胎记在触碰下泛起极淡的金光，像被风吹皱的水面。
三秒的空白后，画面突然在她眼前炸开——
浓绿的树林边缘，穿米色风衣的女子正把手机举在树后，镜头精准对准她们的野餐垫。
手机壳是只黄色小熊，右耳缺了一角，缺口处泛着塑料的毛边。
"小棠小榆，"她轻轻哼起那首《星星摇篮曲》，尾音比平时多了两拍停顿，"去追那只蓝蝴蝶好不好？"
双胞胎的眼睛同时亮起来。
小棠拽着网兜往前跑，小榆跟在后面咯咯笑："姐姐慢点儿！
它往树林那边飞了！"
穿风衣的女子慌忙把手机往身后藏，可两个孩子已经跑到她脚边。
小棠仰起脸，发梢沾着草屑："阿姨，你手机壳上的小熊，和我梦里烧坏的那个一模一样哦！"
女子的瞳孔猛地收缩。
小榆踮脚去看她手里的手机，奶声奶气接话："它耳朵缺了一角，是因为爆炸时飞溅的玻璃划到了，对不对？"
"啪嗒"一声，手机砸进泥地。
小川不知何时站到女子身后，弯腰捡起手机时，指尖在摄像头位置轻轻一压："森林公园禁止拍摄未成年人，需要我帮您删除吗？"
女子的脸瞬间煞白。
她抓起手机转身就跑，发梢扫过路边的邮箱时，"叮"的一声，一封匿名邮件自动弹进苏晚晴的手机——【程氏集团秘书程某雇佣，要求收集双胞胎日常影像】。
野餐垫上的三明治还冒着热气，苏晚晴剥开个橘子，橘瓣在指缝间散成小太阳。
小棠捧着满手橘子瓣跑回来："妈妈你看，蝴蝶飞到云里去了！"小榆把沾着泥点的网兜递给她："它说下次带朋友来玩。"
返程时，夕阳把车窗染成蜜色。
双胞胎在后排蜷成两只小猫，小榆的手指还勾着小棠的手腕——这是她们共感时的习惯动作。
手机在苏晚晴膝头震动，顾承渊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程秘书今早递交辞呈，连夜飞了温哥华。"
"他知道，有些事一旦开始倒带，就再也停不下来。"苏晚晴望着后视镜里女儿们泛红的脸颊，晚风掀起她的裙角，露出那片胎记，"恐惧本身，就是最有效的囚笼。"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传来纸张翻动的轻响："你变了。
以前你总说'护住她们就够了'，现在......"
"现在我让全世界都学会了尊重边界。"苏晚晴打断他，指尖轻轻碰了碰胎记，那里还残留着刚才捕捉画面时的温热，"不是靠藏，是靠让他们知道，越界的代价。"
顾承渊低笑一声，背景音里传来键盘敲击声："医院那边说明天心理评估进入尾声，需要你......"
"妈妈！"小榆突然在后排翻了个身，小拳头砸在苏晚晴椅背上，"我要听新故事！"
苏晚晴笑着挂断电话，把双胞胎抱进卧室时，小棠的睫毛还沾着野餐时蹭的草籽。
她翻开自制绘本，画页上歪歪扭扭的蜡笔画着发光的小孩手拉手："从前有群会发光的孩子......"
讲到"他们用心跳交朋友"时，胎记突然像被火烤过般发烫。
苏晚晴的瞳孔骤缩——这次不是回溯，是段闪烁的未来画面：厨房燃气灶的阀门微微松动，蓝色火焰旁，小榆落在灶台上的玩具火车正闪着静电火花。
"小棠小榆，"她的声音平稳得像往常哄睡时那样，"我们去客厅玩影子游戏好不好？"她抱起两个孩子，经过厨房时顺手拧上总阀，"妈妈突然想起来，冰箱里有新到的草莓酸奶。"
十分钟后，物业的检修人员擦着汗直起腰："总阀密封垫老化了，再晚半小时......"他没说完，小川已经扶住门框，后背的衬衫被冷汗浸透。
苏晚晴蹲下来帮女儿们擦手，小棠摸着她的胎记问："妈妈，刚才你又听见它唱歌了吗？"
"它说，"苏晚晴亲了亲女儿的额头，"要教妈妈学会保护将来。"
深夜的书房落着层月光。
苏晚晴打开保险柜，取出那沓泛黄的共感研究资料。
纸页边缘还留着十年前的咖啡渍，像朵褐色的花。
她翻到扉页，钢笔尖在纸上顿了顿，写下："致未来的医学者：真正的奇迹不在数据之中，而在愿意蹲下来问孩子'你喜欢什么饼干形状'的那一刻。"
合上书页时，窗外的星子正落进胎记的纹路里。
她摸出手机，医院的工作群弹出条新消息：【心理评估项目组：请苏晚晴主任明日九点参与最终复核会议】。
苏晚晴把手机扣在桌上，转身时看见飘窗上的绿萝又抽出片新叶。
叶尖挂着的露珠里，映着她左臂那片暗红的印记——现在它不再是需要隐藏的伤疤，而是把钥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