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光

她偷偷跟着新生找宿舍楼，沿途的绿树投下浓密的阴影，光影在地面上晃荡，像她此刻不安的心情。

星华高中比初中大太多，现代化的设施看得她有些发愣，偶尔瞥见穿着校服的学长学姐说说笑笑走过，那种自然的熟稔，更让她觉得自己像个闯入者。

好不容易找到标注着“女生宿舍3栋”的楼宇，刚要进去，就听见身后有人喊她：“笙笙！这里！”

熟悉的声音像一束光，瞬间刺破了周遭的陌生感。许笙笙猛地回头，看见江妍脸上带着笑朝她奔来，她扎着双马尾，一套奶呼呼的蓝色卫衣和粉色阔腿裤，双马尾睡着她的动作轻轻飘动。

那一刻，许笙笙心里的茫然和酸涩忽然就淡了大半。她快步走过去，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你怎么在这等我？”

“怕你找不到呀，”江妍走上前，很自然地接过她行李箱的拉杆，“我早就到了，跟宿管阿姨问了你的床位，就在我隔壁铺。”

十六年了，许笙笙已经已经一米六五了，江妍只有一米六二，不过许笙笙的骨架小，两人看起来跟江妍一样高。

两人并肩走进宿舍楼，江妍一边帮她提行李，一边絮絮叨叨地说：“刚才我去看了下，宿舍是四人间，有独立卫浴，比初中好太多了。对了，另外两个室友已经到了，人看着都挺友善的。”

许笙笙点点头，心里的紧绷慢慢松弛下来。有江妍在身边，连陌生的环境都好像变得亲切了些。

“最主要的是，有空调！”江妍眨眨眼。

“哦，那太好了。”

这种依赖感让许笙笙下意识地往江妍身边靠了靠，目光落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心里悄悄泛起一丝满足——还好，江妍没有食言，她们还在一起。

宿舍在三楼，推开门的瞬间，里面的两个女生同时看了过来。一个留着齐尾短发，戴着黑框眼镜，正坐在书桌前整理书本。

另一个梳着高马尾，性格看着更外向些，立刻笑着站起身：“你就是许笙笙吧？江妍跟我们说过你啦！我叫陈瑶，她是林薇。”

“你们好。”许笙笙有些拘谨地笑了笑，目光快速扫过宿舍。

四张床铺并排靠在墙边，书桌和衣柜整齐排列，窗外就是郁郁葱葱的树木，通风很好。

江妍把行李箱放在靠门的床铺边：“这是你的床位，我在你旁边。”说着，她已经动手帮许笙笙拆行李袋，“快收拾一下，等会儿我们一起去食堂吃午饭，顺便逛逛校园。”

许笙笙“嗯”了一声，蹲下身整理东西。

她的行李很简单，就只有一些生活用品、换洗衣物、还有一摞厚厚的复习资料，都被她一一摆进衣柜。

江妍时不时搭把手，帮她叠衣服、铺床单，动作自然又熟稔，仿佛她们从未分开过。

整理到一半，许笙笙想到爷爷奶奶心里又泛起一阵酸。江妍瞥见了，轻声问：“想爷爷奶奶了？”

“嗯，”许笙笙点点头，把钱小心翼翼地放进钱包最里层，“奶奶腿不好，还总想着下田，爷爷也总去帮人修房子，我怕他们照顾不好自己。”

“别担心，”江妍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温柔，“等放假我们一起回去看他们，到时候你多陪陪他们。”

许笙笙抬头看她，江妍的眼里满是真诚，让她心里暖暖的。

她忽然想起初三那段并肩奋斗的日子，每天放学后一起在操场跑步，深夜在台灯下互相讲题，那些时光像星星一样，照亮了她曾经灰暗的日子。

收拾完宿舍，四人一起去食堂吃饭。校园很大，沿途路过篮球场、图书馆、实验楼，陈瑶和林薇叽叽喳喳地聊着，介绍着学校的情况，江妍偶尔插几句话，也不忘拉着许笙笙的手，怕她走丢。

许笙笙默默听着，目光却不自觉地追随着江妍的身影。她知道自己对江妍的依赖有些过分，甚至带着点隐秘的占有欲，可她控制不住——从小学那个橘香弥漫的午后开始，江妍就成了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是她荒芜世界里唯一的光。

食堂里人声鼎沸，各种饭菜的香味混合在一起。

江妍记得许笙笙爱吃小炒肉，特意帮她打了一份，又舀了一勺她喜欢的番茄炒蛋：“多吃点，下午还要去领军训服，军训肯定很累。”

“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许笙笙愣了一下。

“我当然记得啊，”江妍笑了笑，眼里闪着光，“你小学的时候就爱吃，每次来我家家，我妈炒了小炒肉，你都能多吃一碗饭。”

许笙笙的心猛地一暖，眼眶有些发热。原来江妍什么都记得，那些她以为早已被时光冲淡的细节，江妍都好好地存着。

吃完饭，四人一起逛校园。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教学楼的玻璃幕墙上，反射出耀眼的光。操场上有学生在打球，图书馆前有情侣在散步，到处都充满了青春的气息。

“对了，”江妍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许笙笙，眼里带着期待，“我们分到同一个班了，以后又能一起上课、一起学习了。”

“真的？”许笙笙眼睛一亮。

“嗯，”江妍点点头，笑容明媚，“以后我们还要一起努力，考上同一所大学，好不好？”

“好啊，而且我们毕业以后还要住同一间屋子，一起穿小裙子。”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靠在一起，像极了初三时在操场跑步的模样，许笙笙已经把思乡之情抛之脑后了。

那些曾经与江妍的裂痕早已被时光修复，留下的只有更加深厚的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