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刚好，是你们
下晚自习后，祁砚舟果然在楼下等着。
看见她们出来，他立刻站直了身子，目光径直落在檀槿宁身上，开口时声音带着一丝不太自然的关切：“那个……咳，你今天吃饱了吗？”
檀槿宁点点头：“吃饱了。你呢？”
“我也吃饱了。”他应道，随即又像是完成一项任务般叮嘱，“回寝室路上慢点。”
“你也是。”
说完，他低头从书包里先拿出一份面包和牛奶，递给檀槿宁：“我怕你晚上会饿，顺手带的。”
接着，也将另一份递向祝淼淼，语气同样坦然大方：“这是给你的。”
檀槿宁心里一暖，想起他上午给的那一大包零食：“你上午买的零食，还没吃完呢。”
“没事，慢慢吃。”祁砚舟看着她，眼神温和，“或者……分给其他人也行。”
檀槿宁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那我才舍不得给他们呢。”
话音刚落，祁砚舟就低下头，从喉咙里溢出一声低沉的、愉悦的轻笑。
他的目光随即落在她手背的创可贴上：“手怎么了？”
檀槿宁低头，有点不好意思：“开心的，然后忘了笔的存在，划了一下。”
一旁的靳斯野立刻插话，带着调侃的意味：“他也好不到哪儿去！上课的时候，笑容都藏不住。本来想下课就把吃的给你，结果太高兴，走路撞墙上去了。”
檀槿宁立刻抬头看向祁砚舟，关切地问：“没事吧？疼不疼？”
祁砚舟耳根微红，摇了摇头：“不疼。因为……我也高兴的。”
“那……男朋友晚安，我们明天见。”檀槿宁说完，拉着祝淼淼快步跑了。
祁砚舟看着她们的背影，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来：“晚安，女朋友。”
一直旁观的靳斯野这才凑上来，捏着嗓子学舌：“晚安~女朋友~咦惹——肉麻得我牙疼！”
祁砚舟笑着推了他一把：“一边去。”
靳斯野夸张地捂住胸口：“我也想让人这么暗恋我，然后第二天就成为女朋友，甜得我牙疼。”
祁砚舟眼底的笑意满得快要溢出来，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骄傲：
“羡慕吧。”
跑出一段距离，祝淼淼看着手里的面包牛奶，美滋滋地说：“我这都是享你的福啊，天天有好吃的。”
檀槿宁脸上的热度还没退，语气却带着藏不住的甜：“幸福吧？”
“幸福！”祝淼淼用力点头，随即话锋一转，故意逗她，“不过，你刚才说吃的‘舍不得给其他人’吃，这个‘其他人’……包括我吗？”
檀槿宁被她的促狭逗笑，去挠她的痒痒：“其他人是指那些不相干的人！你可是我的‘自己人’，这份是专门给你的，怎么能叫蹭吃呢？”
两个女孩笑作一团，打打闹闹地消失在了宿舍楼的楼梯口。
夜色温柔，风里都带着面包的甜香，和刚刚开始的、恋爱的味道。
＊
回到宿舍，里面一片狼藉。张子欣和王怡婷正黑着脸收拾东西，看样子是要搬离寝室。
她们这个学校是标准的上床下桌，但檀槿宁和祝淼淼互相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六班并没听说有谁要换到这个宿舍来。
张子欣把一摞书重重塞进箱子，抬头冷笑一声：“终于不用跟你们一个宿舍了，晦气。”
檀槿宁把书包往自己椅子上一放，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轻松，语气甚至带着愉悦的感叹：
“太好了，一年了，终于把你们两个换走了。你都不知道，天天回来看到你们，我们都恨不得给你们……”
她说到这里故意顿住，祝淼淼立刻默契地接上，笑嘻嘻地做了个掐人中的动作：
“——恨不得给你们掐人中啊！毕竟看你们阴阳怪气也挺累的，怕你们缺氧。”
这话一出，张子欣和王怡婷的脸色瞬间铁青。
两人被怼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狠狠地摔上门走了。
听着脚步声远去，檀槿宁立刻双手合十，对着窗户外的夜空虔诚地拜了拜：
“苍天在上，信女檀槿宁，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发给我们两个正常的室友吧！拜托了！”
说完，还郑重其事地鞠了一躬。
祝淼淼被她逗笑，也学着她的样子拜了拜，但愿望却更具体：“老天爷，您要是有空，不如直接把杨佳怡和黄锦婳换过来吧！她们俩不是也早就受不了她们那个奇葩室友了吗？”
两人对视一眼，瞬间觉得这个主意简直完美，立刻并排站好，一起朝着窗外鞠躬，异口同声地许愿：
“对对对！把她俩换过来吧！”
门“咔哒”一声被推开，黄锦婳探进头来，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Hello，两位baby，想我们了吗？”
檀槿宁和祝淼淼闻声回头，看见抱着行李站在门口的杨佳怡和黄锦婳，眼睛瞬间瞪大了。
下一秒，两人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兴奋地冲过去：
“啊啊啊啊啊！真的是你们两个换过来了！啊啊啊啊啊！”
祝淼淼一把抱住黄锦婳，激动地原地蹦跳。
檀槿宁也拉住杨佳怡的手，脸上是藏不住的、巨大的惊喜：“我们刚才还在许愿，希望能把你们换过来，没想到真的灵验了！”
“那必须灵验啊！”杨佳怡笑着把行李拖进来，拍了拍箱子，“你们吴老师第一时间就联系我们老班，问七班有没有人愿意和六班混寝，在二楼202。我们两个一听，立马就站起来了，异口同声地说：‘老师，我们愿意！’”
“没错！”正在铺床的黄锦婳立刻回头，脸上是如释重负的灿烂笑容，“终于离开那个宿舍了，我真的受够了！现在好了，咱们四个凑在一起……”
四个人围成一圈，晚风都带着雀跃的气息。
黄锦婳眼睛一亮，忽然凑近，声音里是按捺不住的兴奋：“宁宁，快老实交代！你和祁砚舟……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呀？”
杨佳怡立刻心领神会地接上，用气声小小声地说：“我们可都看见啦！你给他塞完纸条跑回来的时候，嘴角都快飞到天上去了，笑得像只偷到糖的小兔子！”
“他才更夸张好不好！”黄锦婳迫不及待地分享，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我们班长都看呆了，说祁砚舟后半节课就跟丢了魂儿似的，对着张纸条看一遍笑一遍，好好一个高冷帅哥，形象全无！结果下课太得意，出门‘砰’一下就撞门框上了，回来时还同手同脚，差点把自己绊倒！”
被她们戏谑又关切的目光包围，檀槿宁感觉脸颊像着了火，心里却甜得咕嘟咕嘟冒泡。
她抿着嘴，却压不住上扬的嘴角，声音轻轻的：“其实…我们互相暗恋对方，都快一年了。”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所有勇气，抬起亮晶晶的眼睛：“他说…他不想只当朋友，不甘心。所以…我们就…在一起了。”
“天哪！”杨佳怡轻轻握住她的手。
檀槿宁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暖，声音愈发柔软：“别人可能会觉得，才第二天就在一起，太快了。可是…”
她顿了顿，将手轻轻按在自己心口，那里正为一个人剧烈地跳动着，“可是我的心，认识他、记得他、喜欢他，已经…快要两年了呀。”
晚风吹拂着少女微红的耳尖，也吹散了这句最轻也最重的告白。
祝淼淼立刻举手补充最关键的情报：“而且他们两个心意不是互通了吗？在楼下的对话笑得我死活！两人跟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似的：‘回宿舍慢点’‘你也是’‘吃饱了吗？’‘吃饱了，你呢？’‘也吃饱了’！”
她惟妙惟肖地模仿着两人当时有点紧张又一本正经的语气，把另外三人逗得前仰后合，笑作一团。
正当四人笑作一团时，宿舍门被轻轻敲响。
吴玉老师和七班班主任卞琳琳笑着站在门口。
吴玉老师看着她们闹成一团的样子，眼里带着放心的笑意：“看到你们这么熟，我就放心了。切记啊，一定要把卫生搞好，晚上关灯之后不许说话了，听到没？”
四个女孩立刻站直，异口同声地笑道：“遵命，老师！”
卞琳琳老师则笑着摇摇头，语气里满是了然和疼爱：“看来我们班这两个，和你们班这两个，算是‘脱离苦海’，小可怜找到组织，凑到一块儿去了。”
檀槿宁心里一动，看向吴玉老师，小声问：“老班，是不是……她们两个先去找您说想换寝的？”
吴玉老师闻言，故作严肃地清了清嗓子，眼神飞快地往走廊扫了一眼，确认没人后，才冲她们飞快地点了一下头，压低声音笑道：“好了好了，赶紧睡觉！养足精神，明天还有4×100米接力呢，可得给我跑出个样子来！”
“保证完成任务！”
老师走后，几人轮流去洗漱。
檀槿宁擦着脸上的水珠，提议道：“明天下午就放假回家了，中午回来也懒得去食堂了，要不我们就在宿舍一起吃泡面，怎么样？”
“行！”
“这个主意好！”
“我要老坛酸菜的！”
三人一致赞同。
祝淼淼一边爬上床，一边想着正事：“对了，卫生的话，我们这样安排吧。我和宁宁各负责两天，佳怡和锦婳也各负责两天。然后星期五的话，我们一起扫，怎么样？”
“同意！”
“没问题！”
“很公平！”
安排好了这件大事，四人各自躺上床。
夜色渐深，宿舍里安静下来，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
这个由缘分和默契共同构筑的小小世界，在它的第一夜，便运转得如此温暖而和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