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汗湿的掌心与悸动
第二天清晨，檀槿宁和祝淼淼来到操场边的草坪。
檀槿宁刚弯腰就立刻弹了起来，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腿：“还好我穿的是黑裤子！这露水根本没干，差点就湿了。”
站在一旁的祝淼淼哈哈大笑：“哈哈哈，机智！不过说真的，这早上穿短裤是真冷啊，”
她说着搓了搓自己的胳膊，“风一吹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檀槿宁裹了裹自己的外套，望着空旷的操场连连点头：“确实，风好大，我要被吹迷糊了。”
这时，班主任吴玉抱着一个热水瓶和几个一次性杯子走了过来。
“一个个穿这么少，别着凉了。”她一边说，一边利索地往杯子里倒上热水，递给她们，“先喝点热的暖暖，等会儿上场前再换也来得及，现在太阳都没出多少呢。”
檀槿宁赶紧接过一杯，双手捧着捂手，解释道：“老班，我们想着换完就没那么多事儿了，比完直接就能走。”
这时，也穿着短裤的第三棒李月静凑过来拿了杯水，接话道：“对啊老班，美丽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嘛！”
第四棒的余熙媛捧着热水杯直哆嗦，带着哭腔幽默地补充：“不过……这个代价是不是有点太大了？我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吴玉老师被她们逗得哭笑不得：“你们这些孩子啊……赶紧把热水喝了！”
先开始的是高一年级的比赛。
檀槿宁拉着祝淼淼，在起跑线附近找了个绝佳的“观望位”，既能看清全场，又能将那道即将上场的身影牢牢锁在视线里。
跑道上，一个别班的选手在冲刺时没收住力，重重摔在地上，激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嘶，”檀槿宁下意识攥紧了手，眉心拧了起来，“这摔的，看着就疼。”
祝淼淼连连点头，心有戚戚焉：“可不是嘛！”
紧张感像是被这一跤彻底摔了出来，开始在胃里翻腾。
檀槿宁盯着空出来的跑道，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大得快要盖过广播。
“不行，我好紧张，第一棒……”她小声嘀咕，声音都有些发颤。
祝淼淼用力搂了搂她的肩膀，给她打气：“稳住！今年体育生都禁赛了，大家站在同一起跑线。你发挥出自己的全部实力就行！”
檀槿宁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试图平复过快的心率，嘴里念念有词：“不紧张不紧张……”
可下一秒，她又垮下肩膀，哭丧着脸看向祝淼淼：
“——还是好紧张啊！”
祝淼淼往后瞥了一眼，嘴角立刻弯了起来，用手肘轻轻碰了碰身旁的人：“喂，你可以不用紧张了，缓解紧张的‘特效药’来了。”
檀槿宁茫然：“谁能缓解？”
她下意识扭头去看，视线撞上某人的瞬间，又像受惊的兔子般飞快地缩了回来，心脏砰砰直跳。
祁砚舟已经自然地走到她身边蹲下身，视线与她齐平，眼里带着一丝了然的浅笑，压低声音问：“装不认识我，嗯？”
“……没有。”檀槿宁盯着自己的鞋尖，声如蚊蚋。
沉默了几秒，她又忍不住悄悄抬眼看他，小声问：“你……报项目了吗？”
祁砚舟摇摇头：“没。我看了报名表，你报了？”
檀槿宁用力点点头，哭丧着脸：“嗯，紧张得不行。”
祁砚舟看了看周围喧闹的人群，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目光游移了一下，才轻声提议：“那……你要不要握一会儿？听说……能缓解紧张。”
檀槿宁的目光落在眼前骨节分明的手上，只犹豫了一瞬，便像是下定了决心，飞快地伸出手握了上去。
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都微微颤了一下。
她立刻转过头，假装专注地看着跑道，再不敢看他一眼，唯有通红的耳根泄露了心事。
两人掌心的温度在无声中悄然攀升，直至沁出细密的薄汗。
他轻轻松开，她也顺势收回手，各自不好意思地在衣侧飞快地擦了一下。
然后，仿佛被无形的线牵引着，两只手又小心翼翼地、坚定地重新握在了一起。
这一次，比刚才贴得更紧，也更自然。
那只交握的手持续传递着温度，大概过了几分钟，广播里终于传来女子组的检录通知。
祁砚舟紧了紧掌心，又迅速松开，低声道：“加油。”
檀槿宁只觉得一股冲动涌上心头，几乎是凭借本能，快速地张开手臂拥抱了他一下，随即转身就跑，只留下一句带着笑意的宣言飘在风里：
“等着看你女朋友跑个第一！”
祝淼淼早已等在不远处，见她跑来，立刻默契地伸出手。
两人手掌相击，紧紧一握，便一起朝着篮球场边的检录处飞奔而去。
“谈了恋爱就是不一样啊，”祝淼淼边跑边笑着打趣，“都敢当众投怀送抱了？”
檀槿宁气息微喘，回敬道：“我一回头你人就不见了！”
“那当然，”祝淼淼扬了扬下巴，笑得狡黠，“本人专业避嫌，绝不当千瓦电灯泡。”
听到这话，檀槿宁的脚步稍稍慢了下来。她侧过头，非常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
“淼淼，如果我因为谈恋爱，不小心忽略了你，你一定一定要告诉我。因为……”她语气坚定，“你是我这辈子，不可或缺的家人。”
祝淼淼微微一怔，随即笑容化开，像温暖的阳光。她用力回握了一下檀槿宁的手：
“知道啦！但其实……正因为我看过你暗恋时所有的苦，现在才更想让你多尝点甜。”
她的声音温柔而笃定，“我看着你幸福，就很好。因为你也早就是我的家人了。”
四人被带领着走向各自的接力位置，檀槿宁站在第一棒的起跑线前，感觉心脏快要跳出胸膛，手心里全是汗，不自觉地反复在裤腿上摩擦着。
裁判老师浑厚的声音响起：“各就各位——预备——跑！”
枪声炸响的瞬间，檀槿宁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风在耳边呼啸，将额前的碎发全部向后掠去，她什么也顾不得想，只是拼尽全力向前奔跑，精准地将接力棒递到早已准备就绪的祝淼淼手中。
交接顺利完成！檀槿宁长舒一口气，立刻转身从草坪内侧跟跑着，目光紧紧追随着队友的身影。
祝淼淼没有辜负期望，如同一道疾风，迅速将本就领先的优势扩大了一大截。
第二棒、第三棒……优势像滚雪球般越来越大。
檀槿宁、祝淼淼和第三棒的队友早已等在终点线旁，紧张地攥着拳头，直到看见第四棒的余熙媛带着绝对的优势，毫无悬念地第一个冲过那条象征胜利的红线！
四个女孩甚至来不及喘匀气息，就激动地冲上前，紧紧地拥抱成一团，欢呼与笑声瞬间淹没了彼此的疲惫。
吴玉老师也第一时间从看台上冲了下来，张开手臂和她们紧紧抱在一起，声音里是掩不住的激动与骄傲：“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们一定行！”
四个女孩相视一笑，簇拥着老师一同走向领奖台。
当代表着荣誉的奖牌挂上各自的脖颈后，她们默契地相视一笑，纷纷抬手，又将这几枚沉甸甸的奖牌，一枚一枚地、郑重地戴到了吴玉老师的脖子上。
离开领奖台，她们找了个安静的草坪角落坐下休息。
软绵绵地歪倒在祝淼淼怀里，气若游丝：“不行了……感觉身体被掏空，我真的燃尽了……”
祝淼淼也累得够呛，却还是笑着用肩膀撑住她，由衷地赞叹：“我也是……不过你刚才真的帅炸了！第一棒就甩开别人，奠定了胜局！”
檀槿宁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把发烫的脸颊往好友肩头埋了埋，声音闷闷地传出来：
“别夸了……再夸我就要羞耻得冒烟了。”
祁砚舟拿着两瓶矿泉水走过来，先递了一瓶给祝淼淼，随后在檀槿宁身边坐下，熟练地拧开手中另一瓶的瓶盖，才轻轻放到她手里。
一旁的靳斯野立刻嚷起来：“我的呢？”
祁砚舟伸手轻掐他腰侧：“刚才给你买的那瓶呢？怎么不喝爆你的肚子？”
靳斯野被掐得直笑，边躲闪边求饶：“好好好，错了错了！”
收拾完捣乱的靳斯野，祁砚舟转过头，目光落在正小口喝水的檀槿宁身上。“感觉怎么样？”
檀槿宁放下水瓶，强装淡定地扬起下巴：“没感觉，轻轻松松——”
话没说完自己先破了功，捂着脸笑出来，“不行不行，太装了！”
几人顿时笑作一团。
祁砚舟就含笑看着她闹，忽然伸手，用指尖在她泛红的脸颊上轻轻碰了一下。
檀槿宁瞬间愣住，只觉得被他碰过的地方像点了团火，唰地烧了起来。
而罪魁祸首已经飞快地收回手，低头揪着草坪上的草叶，只露出通红的耳尖。
“虐单身狗了！”靳斯野立即大声控诉。
祝淼淼配合地别开脸，嘴角却扬得老高：“没眼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