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潮红耳廓与我的名
回到营地的时候，刚好看见七班班主任在分吃的。
檀槿宁把零食都拿出来，又将两人换下来的长裤叠好塞进书包最底下。
“还是换回短裤舒服。”
祝淼淼赞同地猛点头：“加一！不过我还是好羡慕七班啊，他们老班真大方。也不知道今年吴姐给我们买了什么好吃的。”
檀槿宁鼓了鼓脸，同样充满期待：“我也不知道呢。”
正说着，杨佳怡就从七班那边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小纸盒，递给两人：“呐，祁砚舟给你们的，马卡龙。”
檀槿宁接过，打开盒子，里面是几颗色彩柔和的马卡龙，她拿起一个咬了一口，外层酥脆，内馅香甜，眼睛立刻弯了起来：“哇塞，谢谢！好好吃！”
祝淼淼也拿了一个，满足地点头：“确实很好吃！替我们谢谢他！”
杨佳怡很自然地在她们旁边的空板凳上坐下，看着檀槿宁，语气真诚地说：“说真的，我觉得祁砚舟这人挺好的。”
她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措辞，“就是他怎么说呢……很尊重你的朋友，做事特别周全，完全不会让任何人陷入尴尬的僵局。”
这话简直说到了祝淼淼的心坎里，她立刻激动地拍手：“你也是这样觉得的！对吧！我一直说，他对我就是那种‘爱屋及乌’的感觉，特别好！他绝对不会让我眼巴巴地在旁边看着宁宁吃东西，那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一次都没有过！”
杨佳怡笑着补充：“而且他当时给你们买吃的时候，我也在场。靳斯野在旁边说：‘买两瓶矿泉水最保险，谁都不出错！’但祁砚舟盯着货架直摇头，小声说：‘不行，太没诚意了。’他一个人在那儿纠结了好久，最后拎了满满一书包的零食回来，嘴里还念叨：‘这个她应该喜欢，那个也不错……’差点把货架都搬空了。”
祝淼淼听得哈哈大笑：“哈哈哈哈！那是他在意我们宁宁，怕买的东西不合她心意，干脆就都买点！”
檀槿宁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地往七班的方向望了一眼，小声问：“他……自己有留马卡龙吃吗？”
“放心，有。”杨佳怡立刻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老班给每个人都发了一盒。他是把自己的那盒打开，特意分了一大半出来给你们的。”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点羡慕，“他当时还说：‘女孩子可能更喜欢这个。’”
檀槿宁听着朋友们对他一句接一句的夸赞，嘴里是甜丝丝的马卡龙，心里是像被温水浸泡过的、满满的暖意和一丝隐秘的骄傲。
看，我喜欢的人，他真的很好。
好到让身边所有的人，都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好。
黄锦婳这时候也凑了过来，好奇地问：“你们在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杨佳怡笑着把刚才关于祁砚舟的话又重复了一遍。黄锦婳听完，非常认可地点点头：“他确实很好，是那种骨子里的好。”
她像是想起什么，转向杨佳怡，“哎，你还记得上次大扫除吗？”
“啊！你说那次！”杨佳怡立刻想起来了，语气都跟着上扬，“当时班里几个男生在旁边起哄，说‘擦风扇这种高难度技术活，就得让心细的女生来’，其实就是不想弄脏手，想把最脏最累的活儿推给我们。”
黄锦婳接着讲下去，脸上带着佩服：“当时好多女生都挺不高兴的，但又不好说什么。祁砚舟本来在擦窗户，他听见后，一句话也没说，直接搬了张桌子放到风扇底下，踩上去就开始擦那些积了多少年灰的扇叶。”
“对对对！”杨佳怡用力点头，“下来的时候，他头发上、肩膀上全是灰，那几个起哄的男生表情可尴尬了。他才看着他们，很平静地问了一句：‘有规定哪件事必须是谁做的吗？’”
黄锦婳总结道，语气里满是赞赏：“他从来不用‘绅士风度’这种词来标榜自己，但他的行为，本身就是对女生最大的尊重。这种男生，真的很难得。”
杨佳怡朝檀槿宁挑挑眉，脸上是“你懂的”的狡黠笑容。
其他几人立刻心领神会，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而欢乐起来。
“咳咳，”黄锦婳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开始“安利”，“据可靠线报，祁砚舟同学天天洗澡，非常爱干净。而且……”
她故意拖长了调子，“身上巨香，你要不要……亲自‘检验’一下？”
祝淼淼立刻跟上，用气声怂恿，仿佛在策划什么秘密行动：“要不要去抱一下？趁现在没老师也没校长巡视，天时地利！”
檀槿宁被她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得脸颊发烫，但心底那份渴望却被彻底勾了起来，嘴角完全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小声坦白：
“……想抱。”
“好！要的就是你这句话！”杨佳怡一拍手，立刻站了起来，一副“包在我们身上”的架势，“想抱，我们去给你摇过来！”
黄锦婳也立刻起身，两人交换了一个“行动开始”的眼神，转身就朝着七班营地的方向，目标明确地快步走去。
杨佳怡快步走到七班营地，拍了一下正低头吃点心的祁砚舟的肩膀：“别吃了，有人找你。”
祁砚舟嘴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像只仓鼠，下意识伸手遮住嘴，含糊地问：“……谁？”
跟在后面的黄锦婳立刻接话，声音里带着笑：“小檀子！”
祁砚舟的动作明显顿住了，耳根迅速泛红。他指尖无意识地在裤子上摩挲了一下，强作镇定地低声说：“……等我吃完。”
他快速地嚼了几下，几乎是囫囵咽下，随即起身，跟着她们走了过来。
他在檀槿宁面前蹲下，与她保持平视，声音还带着一点刚才被噎到的微哑：“找我什么事？”
檀槿宁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手指揪着地上的草叶，然后像是鼓足了勇气，抬起眼，朝他靠近了一些，声音很轻：
“那个……我等会就要上场了。能抱一下吗？”
能抱一下吗？
祁砚舟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声，一片空白，本能地、傻乎乎地反问道：“……能吗？”
一旁的祝淼淼简直恨铁不成钢，笑着吐槽：“不是，人家都问你能不能抱了，你怎么还反问人家能不能啊？”
这话引得杨佳怡和黄锦婳也忍不住，三人笑作一团。
在这片善意的笑声中，檀槿宁脸上绯红，却主动伸出手，轻轻揪住他外套的袖子，借力向前，快速地、轻轻地拥抱了他一下。
清冽的洗衣液味道，混合着阳光的气息，还有一丝刚才点心淡淡的甜。
确实香。
在她松开手，准备退回的瞬间，祁砚舟却像是被这个短暂的拥抱点燃了所有的勇气。
他看着她，眼神亮得惊人，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有些紧绷：
“那我等会……要给你喊加油了。我也紧张。”他顿了顿，几乎是屏着呼吸问，
“能不能……也抱一下？”
这次，轮到檀槿宁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看着他通红的耳朵和写满期待的眼睛，轻轻地歪了歪头，眉眼弯起：
“能。”
得到许可，祁砚舟这才伸出手，极其克制地虚虚环抱了她一下，像一个短暂而郑重的仪式。
随即，他像被电流击中般迅速收回手，转身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僵硬地快步走回自己班的位置，重重地坐了下来。
然后——猛地将滚烫的脸深深埋进了臂弯里，只露出两只通红的耳朵。
他这副“鸵鸟”模样，比站在原地脸颊微红的檀槿宁，还要害羞一百倍。
靳斯野看着他这一连串动作，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凑过去用气声在他耳边怪笑：
“老祁！你不行啊！这就溃不成军了？！”
臂弯里传来祁砚舟闷闷的、羞愤的声音：
“让你……让你跟你喜欢的人连抱两下……你、你行吗？！”
刚才还嚣张的靳斯野，表情瞬间凝固，像是被掐住了脖子。
他张了张嘴，最终悻悻然地摸了摸鼻：“行行行……是我不懂。我闭嘴。”
而女孩们这边，早已笑倒在一起。
檀槿宁也望着那个把脸藏起来的身影，抿着嘴，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
黄锦婳看着七班那个把脸埋得严严实实的身影，笑得不停地摇头，碰了碰檀槿宁的肩膀：“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这祁砚舟看着挺淡定一人，居然比你还害羞。”
檀槿宁没有回答，只是微微歪着头，目光越过喧闹的人群，精准地落在那双从臂弯里露出的、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的耳朵上。
她看着那抹鲜明的红色，想着他刚才虚虚的拥抱和紧绷的声音，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轻轻戳了一下。
一种混合着巨大甜蜜和温柔怜爱的情绪，像温热的潮水般缓缓漫上来，让她不自觉地抿起嘴，露出了一个极甜、极软的笑容。
她轻声说，像在分享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
“他耳朵……好红啊。”
——原来他的紧张和欢喜，都藏在那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