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毒蛇
第二十九章：毒蛇的假面
云港市“清道夫”地下安全屋的灯光惨白冰冷，空气里混杂着设备散热和消毒水的味道。林墨和云澜站在中央的全息投影台前，上面正显示着城西废弃海运仓库区的三维结构图，韩梅在一旁快速标注出几个信号残留微弱的可疑区域。
“信号源太分散，像是故意布下的迷魂阵。”韩梅的手指在控制板上飞快滑动，眉头紧锁，“对方反侦察意识极强，每次传输都极其短暂，跳转路径毫无规律。”
云澜的青玉复眼扫过不断闪烁的光点，精神波动冰冷：【干扰源太多。逐个排查，效率过低，易遭伏击。】
林墨盯着地图，右臂的“冥痕”传来一阵极其微弱的、近乎错觉的悸动，指向仓库区偏东南角的一个老旧冷库区域。他刚想开口，安全屋厚重的合金门滑开，打断了室内的凝滞气氛。
一个男人走了进来。他看起来不到三十岁，身姿挺拔，穿着合身的黑色作战服，外面套着“清道夫”的制式战术背心，肩章显示是中尉衔。他的脸廓分明，鼻梁很高，嘴唇很薄，一双眼睛锐利得像鹰，扫视间带着一种审视的味道。最引人注意的是他左边眉骨处一道浅浅的疤痕，给他平添了几分悍气。
“韩梅。”男人开口，声音低沉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感，“情况简报。”
韩梅立刻站直：“秦队！这位是林墨先生，这位是云澜先生，是总部的特殊顾问，正在协助调查茶仓和失踪案。”她转向林墨和云澜，介绍道：“这位是秦风队长，我们云港分部快速反应部队的负责人，也是……前刑警总队重案组的王牌。”
秦风的目光落在林墨身上，锐利的眼神似乎要将他穿透，又在云澜那非人的青玉甲胄上停留片刻，嘴角扯起一个极淡的、看不出意味的弧度：“特殊顾问？能让雷烈那家伙亲自打招呼，看来二位本事不小。”他话里听不出是赞赏还是试探。
“秦队过奖。”林墨保持警惕，简单回应。云澜则毫无反应，如同雕塑。
韩梅将当前的分析结果和困境快速汇报给秦风。
秦风听完，走到投影台前，双手撑在台面，身体前倾，盯着地图。那道眉骨疤痕在灯光下更明显了些。“故布疑阵，拖延时间。”他直起身，看向林墨和云澜，“对方在争取时间完成某件事，‘新茶’，‘醒茶’，听起来不像好兆头。”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两人：“既然总部派了专家来，我自然要全力配合。韩梅的分析能力一流，但现场突入和抓捕，需要经验。我和你们一起去。”
林墨微微皱眉。秦风的出现有些突然，而且对方身上有种让他不太舒服的压迫感。他看向云澜。
云澜的精神波动传来，只有林墨能感知：【此人气息混杂，杀伐果断，可用，但需警惕。】
林墨沉吟片刻。仓库区范围太大，对方狡猾，多一个强援，尤其是熟悉本地情况、作战经验丰富的指挥官，确实能提高效率。而且，有云澜和韩梅在后方策应，应该能应对突发情况。
“可以。”林墨点头，“我们需要分头行动，加快排查速度。秦队长熟悉地形，我们一组，重点排查东南区域。云澜和韩梅留守，利用设备进行全域监控和信号追踪，随时支援。”
秦风嘴角的弧度似乎深了一点点：“好。东南区结构最复杂，适合藏污纳垢，我带队。”他看向云澜和韩梅，“后方就交给二位了。保持通讯畅通。”
计划敲定。林墨和秦风很快装备妥当，乘坐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越野车，驶入夜色，直奔城西仓库区。云澜和韩梅留在安全屋，监控屏幕上的光点如同沉默的眼睛。
车上，秦风开车，风格和他的人一样，精准而富有攻击性，在车流中穿梭，速度极快却异常平稳。车内气氛有些沉闷。
“林顾问不是本地人吧？”秦风忽然开口，打破了寂静。
“嗯，过来查点旧事。”林墨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霓虹，保持简略。
“为了那几个报社的失踪同事？”秦风似乎随口问道，目光注视着前方路况。
林墨心中一动，警觉起来。关于老周和赵强的具体身份，他并未对韩梅细说。他含糊地“嗯”了一声。
“记者……不容易。”秦风语调平淡，听不出情绪，“我以前在刑警队，跟几个跑政法线的记者打过交道，都是些要新闻不要命的主。可惜了。”
他话锋一转，像是闲聊般问道：“说起来，之前禹州那边动静不小，听说有个能操控风的‘特殊存在’帮了大忙，就是跟你一起的那位云顾问吧？那种力量，真是闻所未闻，对付那些鬼东西，效率比我们拿命填高多了。”
林墨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云澜的能力细节属于高度机密，秦风这话听起来像是感慨，却又带着探究。他不动声色地回答：“各有各的手段，能解决问题就行。”
“是啊，解决问题。”秦风轻笑一声，方向盘一打，拐进一条更偏僻的岔路，两旁是废弃的厂房，路灯昏暗。“不过，那种依靠速度和高频切割的战斗方式，虽然犀利，但对复杂环境下的点状防御和持久缠斗，恐怕会比较吃力吧？尤其是面对数量众多、擅长隐匿的敌人时，一旦被近身，或者能量补给跟不上，风险不小。”
林墨的心微微一沉。秦风对云澜战斗风格的分析，精准得可怕，甚至点出了几个云澜在之前战斗中几乎不曾暴露的、理论上可能存在的弱点。这已经超出了普通“听说”的范畴。他是怎么知道的？难道……
林墨强迫自己冷静，不能自乱阵脚。或许只是秦风基于情报的合理推测？毕竟他是一线指挥官，分析能力强也正常。林墨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云顾问自有分寸。”
“呵呵，也是。”秦风不再追问，专注开车。但车内那股无形的压力，却更重了。
车子在仓库区边缘停下。眼前是一片巨大的、如同钢铁迷宫般的废弃仓库群，黑暗中影影绰绰，死寂无声，只有风声穿过锈蚀铁皮缝隙的呜咽。
秦风拔出手枪，检查了一下弹药，动作流畅而专业。“根据地图，东南角那个旧冷库是重点。跟我来，走这边，我知道一条近路，能避开几个主要的监控盲区。”他指着一条堆满废弃集装箱的小道。
林墨点头，黑褐色甲壳瞬间覆盖全身，猩红复眼在黑暗中亮起。他跟在秦风身后，保持着安全距离，精神高度集中，感知扩展到最大。
秦风对地形的确异常熟悉，带着林墨在集装箱和废弃机械的阴影中快速穿行，路线刁钻，有效避开了几处可能被监视的开阔地带。他的动作悄无声息，如同经验丰富的猎手。
很快，两人接近了目标冷库。那是一个庞大的单层建筑，外墙斑驳，巨大的铁门紧闭，上面挂着一把早已锈死的铁锁。
“就是这里了。”秦风压低声音，示意林墨停下，躲在一个巨大的铁罐后面。他指了指冷库侧面一个破损的通风口，“从那里进去，动静小。”
林墨凝神感知，冷库内一片死寂，但“冥痕”传来的悸动却更加明显了。里面肯定有东西。
“我先进。”林墨低声道，利爪弹出，准备切开通风口的栅栏。
“等等。”秦风忽然按住他的手臂，力量很大。他凑近林墨，声音压得更低，眼神在黑暗中闪烁着奇异的光，“林墨，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那个‘茶会’偏偏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点活动？”
林墨一怔，看向他，顿感不妙，刚准备变身时。
秦风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毫无笑意的弧度：“因为这里，是给你们准备的坟墓。”
话音未落，秦风按在林墨手臂上的那只手猛地爆发出强大的力量，狠狠的将他往侧面一推！同时，秦风自己则借助反作用力向后急退！
林墨猝不及防，身体失去平衡，向前踉跄几步，刚好踏入了冷库大门前方一片看似平整的水泥地！
“咔嚓——”
一声轻微的机括响动从脚下传来。
林墨脸色剧变，瞬间意识到不妙，来不及变身，双腿发力想要后跃！
太迟了！
以他落脚点为中心，方圆十米内的地面猛地向下塌陷！一个精心伪装的翻板陷阱出现！塌陷的坑底，瞬间弹起、闪烁着幽蓝电弧的高压电网！与此同时，四周黑暗中响起密集的机括声，数十个碗口大小的喷口从墙壁、地面伸出，喷出浓密的、带着刺鼻甜腥味的白色烟雾，瞬间充斥了整个陷阱区域！
电网！强效麻醉气体！
林墨怒吼一声，试图变身硬抗电网冲击并跃出陷阱。但脚下的翻板机关设计得极其歹毒，塌陷时带着一股强大的向下吸力，同时高压电流瞬间麻痹了他的肌肉反应！更可怕的是那白色烟雾，吸入一丝，就感到头晕目眩，能量运转都变得滞涩起来！
“呃啊！”他勉强撕开一道电网，但更多的电弧缠绕上来，身上上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和烤肉的香气。浓烟让他视线模糊，呼吸困难。
陷阱边缘，秦风稳稳地站在那里，冷漠地看着在电网和毒雾中挣扎的林墨。他缓缓抬起手，手中多了一个小小的遥控器。
“战斗数据收集完毕。谢谢你的配合，林墨。”秦风的声音不再有任何掩饰，充满了戏谑和冰冷，“至于云澜……他的弱点，我会好好利用的。”
他按下了遥控器上的按钮。
陷阱底部传来更强烈的能量波动，电网光芒骤亮，麻醉气体浓度再次飙升！林墨的挣扎肉眼可见地变得无力。
秦风最后看了一眼坑底那个逐渐被电光和浓雾吞噬的身影，转身，身影迅速融入黑暗，消失不见。
冷库外，只剩下陷阱机关运行的嗡鸣，和空气中弥漫的、越来越淡的甜腥气味。
安全屋那边，云澜和韩梅面前的监控屏幕上，代表林墨和秦风的信号点，在进入仓库区后不久就变得极不稳定，此刻，属于林墨的那个信号点，亮度急剧衰减，最终，彻底变成了刺眼的红色，林墨……死了。韩梅脸色煞白，猛地看向云澜。
云澜的青玉复眼，死死盯着那片变红的区域，周身的气流，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旋转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