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

她在心中无声地说道。

然后，她再次握紧了日轮刀的刀柄。这一次，她的手很稳。

“锃——”

银白的刀身，在昏暗的洞穴中，划出一道凄冷而决绝的弧光。

…………

银白的刀身归鞘，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在这死寂的洞穴里却显得格外刺耳。

洞穴深处那令人心悸的呜咽和低吼消失了，只剩下一种空洞的、令人窒息的寂静。

空气中弥漫的阴冷气息正在缓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如同铁锈般的腥气，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生命被强行扼杀后的虚无感。

艾清站在原地。

月光从洞口照进来，勾勒出她僵直的背影。

她握着刀柄的手，依旧维持着挥刀后的姿势，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甚至微微颤抖。

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的颤栗。

她做到了。

她完成了任务。

四百积分已经到账，系统没有任何额外的表示，仿佛这只是一次再寻常不过的数据更新。

可是……

她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反复回放着最后那一刻——那个“孩子”抬起头，那双泛着红光的眼睛里，除了野兽般的恐惧，似乎还有一丝极其短暂的、属于人类的茫然与不解，然后，便被银白的刀光彻底吞噬。

【他……真的没吃过人……】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她的内心。【他只是……只是……】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喉咙发紧。

她强压下那股恶心感，但一种更深沉的、近乎生理性的不适感牢牢攫住了她。

这不是训练，不是斩杀训练用的稻草人。

这是一个曾经是“人”的存在，一个在她面前瑟瑟发抖、毫无反抗之力的存在。

直面了这种扭曲与悲哀后，产生了巨大无力感。

将鬼变回人类……这个愿望在此刻显得如此遥远而奢侈，却又如此沉重地压在了她的心上。

她亲手斩断了一个可能（哪怕渺茫）的未来。

珍珠从洞口飞了进来，落在她的肩头。

它似乎感受到了主人身上散发出的、与平日清冷不同的低沉气息，没有像往常一样叽叽喳喳，只是安静地用自己雪白的羽毛蹭了蹭艾清冰凉的脖颈，发出极其细微的、安慰般的咕噜声。

这细微的温暖触感，让艾清几乎要崩溃的情绪找到了一丝支点。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松开了紧握刀柄的手，指尖因为长时间的紧绷而有些麻木。

她转过身，没有再看洞穴深处那片被月光照亮的、空无一物的角落，沉默地走了出去。

林间的夜风带着凉意吹拂在她脸上，却吹不散心头的沉重。

来时路上那份混杂着忐忑与决心的心情，此刻只剩下一片冰冷的荒芜。

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棉花上，又像是拖着无形的镣铐。

她没有立刻返回村子报备，而是找到一处远离洞穴、能看到稀疏星光的林间空地，背靠着一棵古树缓缓坐了下来。

珍珠安静地蹲在她身边的草地上，红宝石般的眼睛担忧地望着她。

艾清抱着膝盖，将脸深深埋入臂弯。银色的长发垂落，遮住了她所有的表情。

没有哭声，没有抽噎。

只有肩膀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颤抖，和那压抑到极致的、近乎停滞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