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真的吗?

揽月峰的午后静得能听见风穿竹影的轻响,日光如碎金般淌过廊下,落在清玄霜膝头。他一袭月白长袍,指尖轻搭在“寒川”古琴的弦上,并未急着抚完整曲,只是随意拨了几个音。

那几个音符清浅柔和,不似往日《孤山雪》的寒凉,也非《静心诀》的沉稳,反倒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像春日里掠过桃花枝的风,轻得几乎要消散在空气里。

阎沧渊枕在他膝上,玄色劲装松垮地贴在身上,原本漫不经心地望着头顶柏木枝干,闻言瞳孔微微一缩,搭在身侧的手指下意识蜷了蜷。

他太熟悉清玄霜的琴音了。师尊的琴声素来循着道心,要么清冽如冰,要么沉郁如谷,从未有过这般柔软的调子。那几个音虽短,却像羽毛轻轻搔过心尖,带着几分他曾在梦里听过的温柔,模糊又真切。

是错觉吗?

阎沧渊眨了眨眼,将脑袋往清玄霜膝上又蹭了蹭,鼻尖更贴近那片微凉的衣料,松针香气混着淡淡的墨香,让他心头泛起一阵莫名的悸动。他能感觉到清玄霜指尖划过琴弦时的微滞,那几个音不似刻意弹奏,倒像是随心而发的试探,轻得怕惊扰了什么。

他分明听出了不对劲,听出了这份琴音里从未有过的情绪,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往日里他总爱追问、挑逗,哪怕得到的是冷淡的回应,也乐此不疲。可此刻,面对这几个突如其来的柔软音符,他竟莫名地不敢问了。

怕一问,便戳破了那份转瞬即逝的温柔;怕一问,师尊便会收回这份不经意的流露,重新筑起那道清冷的高墙;更怕一问,得到的答案会打破此刻这份心照不宣的安宁。

阎沧渊缓缓闭上眼,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只有自己知晓的笑意。他将脸颊贴得更紧,感受着清玄霜膝上的微凉,还有那透过衣料传来的、极轻的心跳声。

清玄霜指尖又顿了顿,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抬手,轻轻拨了下另一根弦,弹出一个清越的音,将之前那几分柔软的调子打散,重新回归了往日的平和。他垂眸看着膝上闭目养神的少年,见他没有追问,也没有异动,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弛,指尖流转间,琴音又恢复了惯常的沉稳,只是偶尔掠过的几个尾音,仍带着一丝未散的柔和。

阎沧渊没有睁眼,也没有说话,只是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

他听出来了,那是师尊藏在清冷之下的、不愿言说的温柔。

不问,不代表不懂。

有些心意,不必点破,不必求证,只需这样静静感受,便已足够。就像此刻,枕着他的膝头,听着他的琴音,哪怕只是几个意外柔软的音符,也足以让他心头的暖意漫溢开来,悄悄沉淀成一份心照不宣的默契。

风穿过庭院,竹叶沙沙作响,古琴的余音在空气中轻轻回荡。阎沧渊感受着清玄霜指尖偶尔落在他发间的微凉触感,闭着眼,唇角噙着笑,将那份突如其来的温柔悄悄藏进心底,连同那份不愿戳破的默契,一起酿成时光里最绵长的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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