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剑拔弩张

在工会休息室躺了半日，阳眼与阴眼的体质让我们恢复了些许灵力，但伤口的疼痛依旧撕扯着神经。若非情势所迫，我真想一直躺下去。

距离契约失效只剩两天，我们必须行动。老医生在我们离开前再次叮嘱，并将那瓶能激发潜能的药塞给我们：“镇痛药也撑不住撕裂的伤，慎用。”

道谢后，我们登上了前往纳多咖啡厅的公交车。

纳多咖啡厅坐落在鹤京中心，白色的外墙爬满了翠绿的藤蔓，在午后的阳光下投下斑驳的光影。门廊摆放着雅致的小桌与盆栽，氛围宁静而闲适。

内部更是别有洞天。柔和的灯光、宽敞的落地窗、壁炉旁精美的铜壶，以及水晶吊灯折射出的璀璨光华，共同营造出一个精致且隔绝了外界喧嚣的天地。

我们选了靠窗的位置，点了两杯意式浓缩，目光不时扫过墙上的老式挂钟。

“还有十分钟。”子煌晃着咖啡杯，“如果布朗没撒谎，那个川口隼人该出现了。”

“问题是，我们怎么认出他？”我抿了一口苦涩的液体。

“能让布朗怕成那样，灵力绝不会弱。”子煌摸了摸鼻尖，“三点整，我们同时感应，寻找独特的灵力波动。”

“这里人不少，难保没有其他灵师。”

“啧，总得试试。”子煌无奈，“你总不能挨个去问‘你是不是川口隼人’吧？”

三点整，我们闭上眼，将感知如同蛛网般悄然散开。

十分钟过去，除了彼此熟悉的灵力，我一无所获。

“不对劲……”子煌低声咒骂，“那混蛋敢耍我们？”

我话未出口，一个冰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同时，两只手重重按在了我们受伤的肩膀上，剧痛瞬间窜遍全身。

“哦？你们是在找我吗？”

我们猛地回头。一个身着黑色西装、头戴礼帽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站在我们身后。他轻蔑一笑，松开手，悠然坐到我们对面，抬起的眼眸中寒光凛冽。

“你就是川口隼人？”我强忍肩痛，面无表情地问。

他没有回答，而是欣赏着手中那杯奇特的饮品——冰美式中沉浮着柠檬片。“深烘的苦涩，冰块的凛冽，再遇上柠檬的尖锐……”他轻声品评，“矛盾的和谐，真叫人无法拒绝。”

“你到底是不是川口隼人！”子煌的耐心耗尽。

“嘘……”男人竖起食指，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公共场所，保持安静。”

他缓缓品尝了一口，才再次抬眼，唇角勾起一丝极淡、却令人极度不适的弧度。

“对，我是川口隼人。”

“没想到你会自己送上门。”子煌冷笑道。

川口隼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轻轻摇头：“找上门来的猎物，一直是你们。”

“我们是来和谈的。”我切入正题，“你知道我们要什么。”

“当然。”他又品了一口咖啡，“但，我拒绝。”

“布朗还在我们手里。”子煌身体前倾，压低声音，“解除悬赏，或者我们解决他……”

“那个废物？”川口隼人眯起眼，语气轻描淡写，“他本就是弃子。你们的委托到期，他一样会死。用他威胁我？天真。”

他顿了顿，帽檐下的目光如毒针般刺来：“更何况，你们在灵契局档案室，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吧？我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你们，反而要在这里和两个学生谈条件呢？”

话音未落，一股庞大而阴冷的灵压如同冰山般轰然压下！我和子煌几乎同时闷哼一声，但体内阴阳双眼的灵力自行运转，两股性质迥异却同样强大的力量勃然爆发，硬生生顶住了这股压迫！

三股灵力的无形碰撞让咖啡厅的空气为之凝固，周围的客人仿佛感知到什么，不安地停下了动作。

“有趣。”川口隼人忽然缓缓鼓掌，脸上露出一种看到新奇玩具般的笑容，“亲手解决你们，想必会很有趣。”

“想现在动手？”子煌死死盯着他，寸步不让。

“不，那太无趣了。”川口隼人端起杯子，“我可以撤回悬赏，给你们三天时间恢复。三天后，我的渡鸦会为你们送来一个地址。去那里，与我一决胜负。”

“你不怕我们失约？”

“哦？”他轻轻一笑，目光有意无意地扫向子煌，“我记得……白可馨是你们学校的吧？”

“你他妈敢动她一下试试！我宰了你全家！”子煌如同被点燃的炸药，猛地站起，桌椅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整个咖啡厅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

川口隼人优雅起身，向四周微微鞠躬：“抱歉，各位，一点小误会，打扰了大家的雅兴。”

他重新坐下，看着双目赤红的子煌，压低声音，那抹冷笑再次浮现：“别紧张，我只是提一下而已。悬赏已撤回。来不来赴约……是你们的事。”

“等着瞧！”子煌将杯中冷咖啡一饮而尽，重重砸在桌上，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我立刻跟上。身后，川口隼人端着他的咖啡，姿态悠闲，那无声的嘲讽比任何言语都令人愤怒。

回程的路上，子煌一言不发，紧握的双拳和微微颤抖的身体昭示着他翻涌的怒火。

“白可馨……你认识？”我忍不住问。他刚才的反应太过激烈。

子煌依旧沉默，脸色阴沉得可怕，显然陷入了某种复杂的思绪中。

“好吧，不想说就算了。”我叹了口气，将目光投向窗外，“只是三天后的对手……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