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罡雷镇煞
“是鬼……兵……符……”子煌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空气瞬间凝固，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抽干。我感到血液在血管里灼烧，喉咙被一只冰冷的手扼住，呼吸变得异常艰难。
鬼兵符！我曾听黑市的老人提过，这是以生魂炼制的禁术，能召唤不死不灭的恶灵仆从。萨缪尔·布朗竟掌握如此邪法！
布朗狞笑着，手中的黑色符纸迸发出深渊般的幽光。霎时间，数十个面容扭曲、散发着腐臭的恶灵从虚空中浮现，将我们团团围住。它们的目光穿透皮肉，直刺灵魂深处，令人心智摇荡。
“跑！”子煌低吼，拽着我冲向大门。
但为时已晚。鬼兵如烟似雾，轻易穿透物理的阻碍，冰冷的灵体瞬间缠上我们。我感到意识像被投入冰窟，色彩与光线正从世界中剥离，唯有刺骨的阴寒和灵力被疯狂抽取的虚弱感无比清晰。
我的灵力远超常规等级，此刻却如同诱饵，让这些鬼兵更加疯狂！
“急急如律令！锁！”
生死关头，我猛地咬破食指与中指，以精血为墨，在袖袍上疾书锁灵咒文！
收笔刹那，袖袍上的血字骤然燃烧，迸发刺目金芒！一道由光芒凝聚的粗壮锁链呼啸而出，如金龙般缠绕住扑来的鬼兵！
“没用的！”子煌单膝跪地，喘息粗重，“锁灵咒困不住真正的鬼兵！”
嗒——！
话音未落，金色锁链在鬼兵的嘶吼中被生生扯碎，化作漫天飘零的光点。
“退！”子煌拉着我疾退。抬头间，布朗已不见踪影，只剩下十个身形扭曲、手持雾状长刀的鬼兵，踏着死亡的节拍，步步紧逼。长刀拖曳在地，摩擦出幽蓝的火花，刺耳的声音折磨着我们的神经。
阴冷的黑雾弥漫开来，胸口如压巨石，头晕目眩。
一只鬼兵骤然加速，利爪如钩，瞬间扣入我的左臂！剧痛传来，鲜血汩汩涌出。
眼看它的长刀扬起，就要斩断我的手臂！千钧一发之际，子煌的匕首裹挟着青色灵光，如流星划过，精准地斩断了鬼兵持刀的手臂！
断臂落地，无声无息。那鬼兵只是僵硬地转过头，黑洞般的眼眶“注视”着子煌。
我趁机挣脱，猛力将子煌推开，借力自己也向后跃出数米。
鬼兵们发出低沉的咆哮，发狂般涌上。子煌一把拉起我，再次奔逃。
绝境之中，一段模糊的记忆猛然击中脑海——是在黑市某本残破古籍上瞥见过的符咒！
“罡雷镇煞符！”我激动地大喊，“它能将这些东西炸得粉碎！”
“那东西我根本不会！”子煌头也不回地喊道。
“我见过！让我试试……让我想起来！”我拼命捶打着自己的额头，试图榨出每一丝记忆。
子煌猛地停下脚步。我们已被彻底包围，退无可退。
他凝视着逼近的鬼兵，缓缓抽出匕首，回头对我露出一个平静而温暖的笑容：
“轩大师，在我们被撕碎前，能把符画出来吗？”
“呵，”我也笑了，握紧尖刀，“拭目以待。”
鬼兵逼近，扭曲的面容和森然寒气几乎要将我们吞噬。我紧握尖刀，身体因恐惧与兴奋而颤抖，大脑却像超载的机器，疯狂检索着每一个可能的符文细节。
子煌已与鬼兵接战，匕首舞成一道青色的光轮，死死挡住正面攻势。我亦挥刀格挡，身上不断添着新的伤口，火辣辣的疼痛刺激着神经，却也让我更加专注。
就是现在！
我闭上眼，将洪流般的灵力尽数灌入手中尖刀，猛地插入地面！
轰！
一道纯粹由灵力构成的金色冲击波向四周迸发，强光刺得鬼兵动作瞬间迟滞！
就是现在！回忆如潮水涌来！我以指沾取臂上鲜血，在刀身上飞速划动，脑海中浮现的符文被一一复刻其上！
最后一个符文书就的瞬间，我将承载着全部希望的尖刀，奋力掷向鬼兵群的中心！
“电母雷公，速降神通！随我符令，扫荡邪祟——急急如律令！”
咒言出口的刹那，整个空间骤然一亮！
数道水桶粗细的巨型闪电，如同撕裂天幕的银龙，凭空出现！它们带着毁灭一切的煌煌天威，在空中疯狂扭动、交织，瞬间便将十名鬼兵彻底吞没！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雷鸣几乎撕破鼓膜！整个教堂大厅剧烈摇晃，碎石如雨般落下刺眼的白光与狂暴的冲击波将范围内的一切——鬼兵、黑袍教徒的尸骸、长椅、地砖——尽数撕裂、粉碎、气化！
我和子煌如同被巨锤击中，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
许久，尘埃缓缓落定。
眼前是一片绝对的狼藉，仿佛刚被炮火犁过。子煌挣扎着爬起，看着这末日般的景象，哑声问道：
“这罡雷……镇煞符……这么猛的吗？”
我过了好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我也不知道……古籍上只说……专克邪祟……”
话未说完，一阵极致的虚弱感如海啸般袭来，眼前一黑，险些栽倒。
子煌慌忙扶住我：“失血过多？”
“不……是灵力……好像被抽干了……”我感觉身体里空空如也，连站立都困难。
“撑住！”子煌脸色一变，迅速从我口袋掏出医生给的药瓶，自己服下一粒，又塞了一粒到我嘴里。
药力化开，一股暖流勉强支撑住即将崩溃的身体。
“得抓住布朗……回去找医生……”他搀扶着我，声音不容置疑。
我点了点头，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虚弱感却挥之不去。罡雷镇煞符威力绝伦，但对灵力的需求也堪称恐怖，足以瞬间榨干一位七级灵师。若非我根基特殊，此刻早已魂飞魄散。
我闭眼调息，几分钟后，才勉强凝聚起一丝微弱的灵力。
“走吧，”我直起身，“去把剩下的麻烦解决掉。”
子煌轻轻一笑，搀扶着我，踏上一片狼藉的阶梯，走向二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