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激战教堂
离开契约工会，踏入东街区地界的那一刻，无数道冰冷的视线便如附骨之疽，从四面八方的阴影中投射而来。那是秃鹫在盘旋，静待我们“安全期”结束，便会俯冲而下，分食猎物。
“感觉真‘热闹’。”子煌低声冷笑。
我没说话，只是将感知扩散开去。眼下最大的危机并非这些猎人，而是那份沉重的血印契约。
三天，我们只有三天。
“就算完成了委托，又上哪儿去找那个悬赏我们的人？”我压低声音，这问题像块石头压在心头。
“东街区这个诡影教，再小的窝点也得有个头儿。”子煌挠了挠头，眼神锐利，“先把他们最大的那个揪出来，卡着最后时限交差。中间的时间，全力把那个藏在幕后的混蛋揪出来。”
计划很清晰。我点头同意，再次提醒：“记住卢克西的话，里面很多普通人。一旦对普通人动用灵术，灵契局就有借口插手，那我们可就真成瓮中之鳖了。”
“明白，规矩是‘体术对体术’。”子煌扯了扯嘴角，“啰嗦得跟我妈一样。”
……
越往东街区深处走，周遭愈发破败阴森。古老的英伦式建筑投下扭曲的阴影，街道死寂，连风都仿佛在此停滞，只有我们两人的脚步声和心跳在空旷中徒劳地回响。
一股寒意毫无征兆地爬上脊背。我猛地扭头，瞥见黑暗中几双锐利的眼睛一闪而过。“有人跟着。”我低声说。
子煌不动声色地加快脚步，那些影子也同步移动，如影随形。但我们此刻并不十分担心——工会的“免死金牌”暂时有效，谁敢现在动手，就要面对契约工会和黑市的双重清算。
依靠情报，我们在迷宫般的街道核对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停在了一座教堂门前。没有守卫，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死寂，那扇紧闭的大门仿佛通往另一个世界。
我们对视一眼，推门而入。
内部景象诡异而压抑。猩红的地毯从脚下一直铺向黑暗深处，两侧墙壁上悬挂的不是圣像，而是漆黑油亮、扭曲盘桓的恶魔犄角。顶部的吊灯投下昏黄的光，将一切笼罩在朦胧与不安之中。
刚踏入大厅，几道隐晦的视线便从阴影角落钉在我们身上。我和子煌瞬间肌肉绷紧，如同踏入陷阱的野兽。
侧厅一扇小门无声晃动，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门开了，一个面容隐匿在黑袍兜帽下的男子悄然出现，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迷途的羔羊，是来向魔神祈祷的吗？”
我压下本能的反感，模仿着渴望力量的语气：“是的，我们渴望得到魔神的庇佑。”
“很好。”黑袍人微微颔首，转身引路，“随我来，接受洗礼。”
他带我们穿过几条更加昏暗的回廊，最终进入一个宽敞大厅。这里光线愈发微弱，依稀能看见几个人影如雕像般伫立在黑暗中。
“二位在此稍候，我去准备仪式媒介。”黑袍人说着，恭敬地弯腰，准备退去。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
动手！
子煌眼神一厉，身形如电射出！一记凌厉的手刀带着破风声，精准狠辣地斩在黑袍人颈侧！那人一声未吭，便如断线木偶般瘫软，重重砸向后方一排木椅！
咔嚓——轰隆！
木椅粉碎的巨响如同惊雷，在死寂的大厅中炸开，回声层层激荡！
一瞬间，厅内所有黑影同时动了！他们猛地掀开兜帽，露出狂热扭曲的面孔，袍袖翻飞间，一柄柄闪着寒光的短剑已握在手中！
“现在道歉还来得及吗？”子煌举起双手，语气轻佻，眼神却已冰封。
回答他的是无声的围攻！教徒们如同被惊动的尸群，从四面八方向我们扑来！短剑划破空气，带起死亡的寒意！
来了！
我和子煌同时矮身，如鬼魅般切入人群！
一名教徒挥剑直刺我面门，我左臂格挡，硬抗下剑刃的冲击与冰冷！借势拧身，腰腹发力，一记迅猛的后旋踢如钢鞭般抽出，脚后跟狠狠轰在他的下颌！
砰！ 那人倒飞出去，砸翻两人，再无动静。
另一边，子煌更是狠辣。他避开直刺，切入一名教徒怀中，肘部如重锤砸向心窝，在对方弓身的瞬间，提膝猛撞其面门！咔嚓！ 清晰的骨裂声让人头皮发麻，那教徒软软瘫倒。
战斗瞬间引爆！
我们背靠背，在刀光剑影中穿梭。我双腿如同疾风，前踢、侧踹、回旋踢连绵不绝，每一次出击都伴随着骨折的闷响，将扑来的教徒一个个踢飞、踹倒。腿部传来阵阵酸麻痛楚，但攻势如潮，不容喘息！
子煌则化身近身格斗的凶器。拳、肘、膝、肩，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成了致命武器。他的动作简洁高效，每一次撞击都带着粉碎性的力量，教徒们触之即伤，碰之即倒！他的拳峰和肘部已是一片通红，甚至渗出血迹，战意却愈发狂烈！
整个大厅沦为血肉战场。惨叫声、骨裂声、器物破碎声交织。猩红的地毯被更深、更黏稠的液体浸透。我们如同两台不知疲倦的机器，在疯狂涌上来的教徒中硬生生杀出了一片真空地带！
当最后一名教徒捂着断裂的手臂倒下时，大厅内终于暂时死寂。只剩下我们粗重的喘息，以及弥漫在空中，浓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够了！”
一个洪亮而充满怒意的声音从高处传来。
我们猛地抬头。祭坛上，一个身着繁复紫色长袍、面容阴鸷的中年西洋男人，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们，眼神如毒蛇。
“在我的圣地行凶，屠戮我的信徒！”他怒吼道，“你们，没把我放在眼里！”
“哦？”子煌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一群邪教徒，也配谈‘眼里’？”
我按住他，紧盯着紫袍人：“你是谁？”
“我？”男人张开双臂，脸上浮现出病态的自豪，“是这座圣殿的创建者！是东街区的主宰！是诡影教的领袖——萨缪尔·布朗！”
子煌挣脱我的手，匕首直指布朗：“领导人？正好！自己捆好，或者我们帮你‘捆’！”
布朗闻言，不怒反笑，夸张地仰头大笑后，眯起眼，像是发现了什么。
“哎哟哟……”他轻佻地摸着小指上的金戒指，倚靠着祭坛，“我当是谁，原来是川口隼人大人正在悬赏的那两只小虫子……陆铭轩，还有陈……子煌，对吧？”
川口隼人！
这个名字如同惊雷炸响！幕后黑手，终于露出了名号！
子煌瞳孔一缩，匕首握得指节发白：“我不管他是什么人！你知道，就更不能留你！今天你必须跟我们走！”
“哈哈哈哈哈！有胆量！”布朗脸上满是高傲与轻蔑，“但这里是我的地盘！魔神眷顾着我！今天，就看看到底是谁，会命丧于此！”
话音未落，他左手缓缓从袍袖中抽出一张符纸——一张深邃如渊、散发着不祥波动的黑色符纸。他咬破食指，殷红的血珠渗出。
子煌看到那符纸的瞬间，脸色骤变，一直以来的镇定出现了裂痕，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一字一顿道：
“是……鬼——兵——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