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水承疆
可是刚刚过了三天,冷灵就再次来到牢房。
“林将军,你上次说,有先进的技术可以教我们?此话当真?”
林宇目光沉静:“确实如此。”
“好!”冷灵迫近一步,“那我且问你,如今滴水不下,土地干裂,我们用了无数祭品,甚至……甚至用了不少活人祭天,为何上天仍不降雨?你们大梁,有什么法子能让我们用上水?”
林宇眼中闪过一丝痛心与愤怒:“以活人祭天,乃是罔顾人伦!那些被你们献祭的人,他们也有父母妻儿,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
冷灵脸上掠过一丝不自然,随即强硬道:“他们是自愿的!为国捐躯是他们的荣幸!况且,大祭司会给他们的家人一大笔抚恤钱粮!我没时间跟你计较这些虚理,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办法弄到水?你若说出来,我可以考虑放你们离开。若是不说……明日祭坛之上,就只能再用你们来祈求上天垂怜了!”
林宇沉默片刻,沉稳开口:“我有办法。但此法光靠说,你们不明白。需要实地操作。”
“什么办法?”
“打井。在地下深处,蕴藏水源,只需找到水脉,挖掘深井,便可汲水。”
冷灵将信将疑:“挖井?我们并非没试过,浅层根本无水!”
“你若信我,便先放了我们。我需要工具和人手。”
冷灵权衡片刻,最终答应:“好!我信你一次。”
他释放了林宇及其亲兵,拨给劳力和工具。林宇带人勘察地势,选定地点,指挥挖掘。起初几丈依旧干涸,监视者脸色难看,劳役们也窃窃私语。林宇不为所动,命令继续深挖。第三天,一股水流猛地从地下涌出!
“出水了!出水了!”
井边爆发出震天欢呼。消息传开,民众围拢过来,眼中充满希望。
冷灵闻讯赶来,亲眼见到井水,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他看向林宇的眼神复杂了许多,少了几分敌意,添了信服。
“林将军,你们的技术确实有用。那你还有什么办法,能让农田收成更好吗?这点井水不够灌溉。”
林宇指向干涸的河床:“单靠井水不足。需修水利。在河流上游筑坝蓄水,形成水库,再开挖沟渠引水灌溉。但工程浩大,非一蹴而就。”
“引水灌溉……”冷灵沉吟良久,“此事关系重大,我需禀告大王。你们先回牢房休息。”
数日后,冷灵走进牢房,将一块玉牌交给林宇。
“林将军,大王准了。这是通行玉牌,持此可入王宫觐见。别忘了你答应的事。”
王宫大殿,气氛压抑。荻花部落的大王端坐其上,“林将军,冷灵在奏报中,将你的技艺夸上了天。他还说,你提及我们几百年前曾是大梁国土?”
林宇不卑不亢,拱手道:“回大王,史册有载,确是如此。此地曾是大梁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血脉相连。”
大王冷哼一声,“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陈年旧事罢了!我们离开了大梁的管控,自成一体,如今过得很好,无需旧主惦念!”
林宇迎上大王的目光:“大王真的觉得很好吗?在下沿途所见,土地荒芜,民生凋敝,甚至以活人祭天。贵部资源丰富,土地肥力甚佳,为何落到这般境地?”
“大胆!”大王勃然大怒,猛地一拍王座扶手,霍然起身,“区区一个被俘的梁将,也敢在此妄议我国政,指责本王?来人!先给本王拉出去,重打五十大板!本王倒要看看,打完你还有没有力气在这里大放厥词!”
侍卫应声上前。林宇却毫无惧色,“林宇所言,句句是实情,是为大王社稷、为部落苍生!大王若因此责罚,林宇……乐意奉陪!”他主动转身,走向殿外。
刑杖落下,林宇咬紧牙关,硬生生扛完五十杖,皮开肉绽,气息奄奄。
侍卫将他拖回大殿,他几乎无法站立。
大王的语气缓和下来,指了指锦墩:“站着辛苦,坐着回话吧。”
林宇强忍剧痛,慢慢坐下,背脊挺直,脸色苍白。
大王眼中掠过一丝动容,“好!是条硬汉子!好,那本王就听听,你到底有什么办法,能让我荻花部落好起来?”
林宇强忍着疼痛,声音因忍痛而略显沙哑,却依旧沉稳:“谢大王。其一,修水利,筑坝开渠,引水灌溉,此乃根基。其二,我大梁有先进农具、耕牛、织机,可教给贵部。但大梁并非慈善堂,若想获得这些,荻花部落需废除活人祭天等陋习!若愿归顺大梁,朝廷必派遣良吏,传授技艺,助此地重现生机。”
大王沉默了片刻,手指轻轻敲击着王座扶手,“口说无凭。你先教我们灌溉之法。若真有效,本王说话算数!我要亲眼看到水渠修成,良田得溉!”
林宇点头:“可以。请给我帛布笔墨。”
他忍痛俯身,绘制水利草图,标注施工要点。
大王走下王座细看,赞道:“好!果然精妙!林宇,你先回牢休息。本王即刻派人按图施工!若工程有效,我不仅放你们回去,赠百匹战马给大梁,而且……荻花部落自愿归顺!但若你有半句虚言,你、你的一千兵卒,还有那向导女子,全都得死!”
林宇艰难起身:“大王静候佳音即可。”
回到牢房,冷灵等在门口。他递过一个瓷瓶:“林将军,这是伤药。大王脾气刚猛,你多担待。”
林宇接过药瓶笑了笑:“无妨。待水渠修成,你便知林某所言非虚。”
他攥紧了手中的药瓶,望向牢窗外那方狭小的天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