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起

转眼三年过去，二十岁的萧衡愈发频繁地在御书房聆听教诲、观摩朝局。

萧景与沈清的身体却每况愈下。一日，萧景强撑着将他唤至榻前：“衡儿，朕与你母后时日无多，有事需交代你。朝臣需细察甄别，唯丞相柳世安忠能兼备，日后务必重用。他与你年纪相仿，可常召至御书房议政，亦君亦友。切记，对忠臣莫无端猜忌，亦需令其守本分，不可逾越。”

萧衡目光坚定：“父皇教诲，儿臣必当铭记于心。”

又过了一段时日，帝后已至弥留之际，沈清虚弱地握着萧衡的手，“衡儿……定要……做个明君……”

萧景握手重复着曾经的教诲：“记住……君不要沉溺于逝者私情……当以社稷为重……”

萧衡跪在榻前，紧紧握住双亲的手，泪水无声滑落，“儿臣……定不负所托！

帝后相继逝世，国丧期间，萧衡强忍悲痛，处理繁冗丧仪与骤然压下的国事。终在一日午后，于御书房召见了丞相柳世安。

柳世安一身素服，入内后行叩拜大礼：“臣，柳世安，叩见陛下。”

萧衡端坐于御案之后，等他静静他行礼后开口，“平身。”

待柳世安起身，萧衡又道：“柳爱卿，以后你我常要在此议政，频繁见面，孤准你日后在这御书房内私下见面无需行礼。”

柳世安躬身：“臣，谢殿下恩典。”

萧衡微微颔首，“柳爱卿，陪孤小酌几杯吧。”

内侍奉上酒具后便被屏退，殿内只剩二人，萧衡执起酒杯，“既无侍从，有劳柳爱卿为孤斟酒吧，毕竟你是臣。”

柳世安恭敬执壶为萧衡斟酒液，“是，臣荣幸之至。”

酒过三巡，二人就政务和局势交谈起来。

萧衡放下酒杯，“日后私下相见，孤便唤你世安，你可有意见？”

柳世安微怔，“臣谢殿下厚爱。”

夜色渐深，柳世安起身告辞。萧衡叮嘱道：“天色已晚，世安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柳世安躬身：“谢殿下关怀，臣告退。”

【滴：投票关键人柳世安已介入，平行时空开启程序启动。相关记忆修正中……】

凤仪宫内，躺在床榻上的帝后萧景与沈清，并未走到生命的终点。

沈清虚弱地咳嗽着，紧紧握住萧景的手，“陛下……臣妾想晏儿了……臣妾就这一个孩子，当初将他送走，只为让他知晓民生多艰，并非不爱他……如今能否接他回来见面？”

萧景反握住沈清的手，“朕这就让影卫去。”

玄魄奉命离宫，沿着既定路线，疾驰向运河边的村落。

此刻，养母王澜的病榻前，萧晏紧握着她的手。

“阿娘……”

王澜气息微弱：“记得你姑姑走时……阿娘说的话……”

“我会连你们那份……好好活下去。”萧晏哽咽承诺。

王澜欣慰地看着他，手缓缓垂落。

萧晏强忍悲痛，为母亲操办了简单却郑重的葬礼。次日，玄魄奉命接萧晏回宫。与亲生父母短暂重逢后，帝后便溘然长逝。接连经历失去养母与认亲死别的萧晏，内心空落，最终召见了柳世安。

柳世安进入御书房，依礼欲跪拜，萧晏快步上前托住他的手臂。

“柳大人，你我是平等的。我今日也不是以太子身份命令你来的，是以孤独者的身份请求你来。柳大人，你可以陪我说说话吗？”

柳世安拱了拱手，“臣陪殿下喝杯淡酒吧，或许能稍解郁结。”

萧晏立刻点头：“好！谢谢你。”

柳世安忙道：“殿下言重了，此臣分内之事。”

萧晏摇头为二人斟酒，“要谢的。此刻是你只是以陌生人身份，关心另一个难过的人。希望日后，我们能成为无需言谢的知己。”

柳世安举杯相碰：“不瞒殿下，臣亦如此。臣自幼父母早亡，亦知孤独滋味。”

他们一边饮酒，一边倾诉着各自的经历，不知不觉夜色已深，萧晏眼中满是不舍，“柳大人，你觉得我们现在，算朋友了吗？”

柳世安郑重颔首：“臣以为，虽尚不能称知己，但可称朋友。”

萧晏脸上绽开笑容：“我想送朋友回去，路上还可以再说说话，以后私下，我可以只唤你世安吗？你也叫我名字就好。”

柳世安下意识拒绝：“殿下，这……”

萧晏执着地问：“我只问你，你愿意吗？”

柳世安心头一热，“臣……不，我愿意。”

萧晏笑得更加开心，“好，那就这样说定了！世安。”

两人并肩走出了御书房，一路低声交谈，向着丞相府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