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篇:庆祝(下)
另一边,萧剑秋挑了把满天星,细细绕成迷你花环,比了比江穆年手腕,扣上暗扣:“别动。”
江穆年抬手,他举手机,镜头里却没自己——画面被萧剑秋的侧脸占了大半,睫毛被阳光勾出金线。
“哥哥,有猫咖!”萧淋云蹦了两步,指着拐角那家挂着木质招牌的小店,橱窗里一只肥橘正伸懒腰。
“小孩子不要喝咖啡。”萧剑秋头也不抬,指尖划着手机——屏幕里是他刚才偷拍的江穆年:低头看花环,睫毛被阳光勾了金边。
“不是,我想撸猫。”萧淋云拽他袖口,声音软下来。
萧剑秋脑海里立刻闪出之前江穆年皱眉躲猫的画面——那人连路过野猫都要绕半步。他轻咳一声:“咱妈可不想要一个浑身猫毛的女儿。”
萧淋云肩膀塌下去,失望得脚尖都在地上画圈。
萧剑秋两难地环顾四周,目光扫到猫咖门口挂着的碎花围裙,又补一句:“那个……你穿上围裙的话,就行。”
话音一落,橱窗里的肥橘“喵”了一声,像在附和。
猫咖的招牌上写着“猫狗双栖”,门口用粉笔画了只戴皇冠的金毛,旁边一行小字:
“今日值班——发财。”
萧淋云推门,风铃脆响。
“好!”
萧剑秋落在最后,目光先找江穆年。
江穆年已经走到储物柜前,指尖在一排围裙上划过,最后抽出一件奶咖色。
萧剑秋凑过去,声音压得低:
“我们可以不进去,过过二人世界。”
江穆年摇头,把围裙套上脖子。
“不要,在学校就能过。”
他系腰带时,指腹蹭过萧剑秋的手背,像无意,又像哄人。
……
猫狗分区用半人高的栅栏隔出两条走道。
狗区铺了地暖,一只金毛滚着过来,尾巴拍地板,啪啪作响。
江穆年刚蹲下身,几颗脑袋同时拱进他怀里。
他干脆盘腿坐下,拿软刷顺着发财的背脊。
萧剑秋立在旁边,挑了半天空围裙,唯一和江穆年同色的那件被宛语嫣先一步抽走。
他干脆空着手,学江穆年的样子坐下。
“这些狗还挺听话。”
江穆年把梳子放到一旁,发财立刻侧躺,肚皮朝上。
“和你一样。”
萧剑秋戳金毛后背,指尖陷进软毛。
“哪一样了?”
发财忽然翻身,前爪搭上江穆年肩,舌头一卷,舔过他的下颌。
萧剑秋眸色一沉,伸手从后面钳住发财的两条前腿,往外带。
力道不重,却足够让江穆年喘口气。
他把金毛的脸捧正,低声警告:
“管你是不是人,他是我的。”
发财“汪”了一声,嘹亮又委屈。
工作人员小跑着进来。
“发财!听话!”
江穆年抽了张湿巾,擦脸,声音温和。
“没事。”
工作人员连声道歉。
“那好,有事和我说。这些动物都打过疫苗,不会有传染病的。”
人走后,萧剑秋还蹲着,指腹揉金毛耳后,语气闷闷。
“明明是它先找事。”
江穆年朝发财招手。
“你和狗争什么?发财,过来。”
金毛甩甩尾巴,重新趴回江穆年腿上,屁股对着萧剑秋,尾巴尖一甩一甩,像在示威。
萧剑秋只能把闷气咽回喉咙。
窗外阳光斜照,猫区传来细碎的喵呜声。
江穆年把发财抱到一旁,起身,顺手拍掉围裙上的狗毛,朝萧剑秋伸手。
“走吗?”
萧剑秋没应声,只把掌心放进他指间。
指尖相扣,体温交换。
猫堆里,宛语嫣抬头看了一眼,又低头继续给布偶顺毛,嘴角勾了勾,没说话。
林间小道被夕阳镀上一层柔金,风掠过树梢,带着初夏草木的清香。两人并肩走了一段,脚步声轻得像怕惊动落叶。
江穆年忽然停住,转身面向萧剑秋,耳尖被夕照映得通红。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低却认真:
“萧剑秋,我喜欢你。”
萧剑秋愣了半秒,随即被他的郑重模样逗笑,眉梢扬起:“我知道啊,干嘛突然说这些?”
江穆年攥紧手指,目光飘忽到地上自己的影子:“突然想起来……没好好告过白就——”
话尾被心跳淹没,他再说不下去。
萧剑秋却一步上前,在江穆年耳边用气音说了一句:
“没人。”
随后,萧剑秋吻了上去,双手抱着江穆年。
江穆年背贴着树,指节无意识地攥紧了萧剑秋的外套布料。萧剑秋稍稍退开一点,额头抵着额头,声音哑得只剩气音:
“换气,穆年。”
江穆年这才反应过来,睫毛扫过萧剑秋的颧骨,像某种无声的回应。
一滴水落在江穆年鼻尖。
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敲在石板路上,像倒计时的秒表。
江穆年抬头,灰云吞没了最后一抹残阳。
“下雨了。”
他声音刚落,萧剑秋已经扣住他的手腕。
“原路返回,跑!”
雨线瞬间拉成帘,鞋底踏在水花上,溅起银亮的碎钻。
拐弯时,江穆年口袋一轻,一张被雨水泡软的照片滑出,飘到脚边。
他低头,只看见丁慕一的笑脸在雨水里迅速褪色、碎裂。
江穆年脚步没停,任由那张照片被雨吞掉,跟着萧剑秋冲进凉亭。
外套湿透,他一把脱下,拧出的水流顺着指缝淌到石阶。
萧剑秋喘着气,掏出手机,拨通。
“淋云,拿两把伞来。”
“你们在哪儿?”
“池塘边的凉亭。”
“哦——”电话那头传来猫懒洋洋的叫声,“那我们再多撸会儿。”
嘟——通话被挂断。
雨线越来越密,砸在凉亭瓦片上噼啪作响。
江穆年把外套拧出一把水,低头盯着手机屏幕——
“在买伞。”
“好。”
顿了两秒,他又敲:
“哥的照片,丢了。”
“知道了,一会再给你买杯热蜂蜜水,别感冒了。”
“嗯。”
打完字,他把手机塞进裤兜,抬眼看见萧剑秋正用脚尖碾着地上的小石子,一脸郁闷:“他们还要撸猫,一时半会来不了。”
江穆年没接话,只把拧得半干的外套抖开,铺在旁边长椅上,示意萧剑秋坐。
雨幕像一层灰帘,把凉亭包成孤岛。
他忽然开口,声音混在雨声里,轻得几乎听不见:“照片泡烂了,连脸都看不清。”
萧剑秋侧头看他,喉结动了动,伸手扣住他的后颈,把人往自己肩上按了按:“只要你知道他就好。”
江穆年没挣扎,额头抵着萧剑秋的锁骨,呼吸里全是潮潮的雨味。
片刻,他低声回:“嗯。”
雨声太大,两人都没再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