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篇：怀疑的种子（下）
萧淋云把“作战本”往地上一甩，盘腿瞪着自家哥哥：“你出不出柜啊？”
萧剑秋窝在懒人沙发里，声音闷在抱枕后面：
“我怕……爸妈介意。”
萧淋云盯着他，声音低下来：“所以你就打算一直藏着？”
萧剑秋把脸埋进臂弯，嗓音闷得发哑：“我想保护他，我不想让他被别人议论。”
“可你藏得越深，他就得越一个人扛。”萧淋云叹了口气，“哥，保护不是把人家关起来，是跟他一起走出来。”
萧剑秋没抬头，只是攥紧了手机，指节发白。屏幕还亮着江穆年刚发来的消息：“事情处理完了，别担心，我没事。”
萧剑秋盯着那行字，喉咙发紧。
“再给我一点时间。”他声音哑得几乎听不见，“就一点。”
开学第一天，早读前的教室闹哄哄的。
萧剑秋咬着豆浆吸管，正跟江穆年吐槽寒假作业被狗啃了，刘长风突然从后排蹿上来，一巴掌拍在江穆年肩背：
“听说没？学校趁寒假把宿舍楼翻新了，顶层整层改成高三专用自习室！”
萧剑秋挑眉：“整那玩意儿干嘛？图书馆装不下我们了？”
江穆年耸耸肩：“被高一占领了——桌上堆的全是小说和漫画，根本学不下去。”
刘长风还要补充，眼尖瞄见班主任徐佳踩着高跟鞋进教室，立刻噤声：“老师来了，下课再聊！”
两人迅速转回身。徐佳把教案往讲台一搁，见全班蔫头耷脑，直接点开多媒体：
“看电影还是补作业？二选一。”
底下瞬间复活：“电影——！”
只有零星几个学霸弱弱举手：“补…作业……”
“行，少数服从多数。”徐佳让文艺委员去搜片，自己搬了把椅子堵门口刷手机。忽然想起什么，抬头问：
“谁没带手机？举手。”
环顾一圈，无人举手。她“啧”了一声，从讲台下拖出个大号收纳箱：
“都交上来，记得关机。学校规定——上学期期末平均分太难看，统一收手机。”
班里顿时哀嚎：
“老师，不交行不行？我还得点外卖！”
“静音放口袋可以不？”
徐佳不耐烦，抡起收纳箱“咣当”砸在地上：“再问一句直接卖废铁！交齐周末返还，被查到私藏的——当场锤烂！”
威慑力MAX，众人秒怂，乖乖排队上交。五分钟后，箱子塞得满满当当，徐佳抱去办公室锁好，回来一脚踢上门，顺手点开已下载好的片源。
“行了，放松90分钟——今天放《功夫》。谁再嚷嚷直接拖出去写卷子。”
灯关，幕布降下，教室里立刻响起经典的开场鼓点。
灯一灭，投影幕布亮起青光。
《功夫》片头刚出来，后排那俩就搬着凳子猫腰往前蹿。
刘长风把凳子往过道一横，屁股一沉：“往里面点儿。”
萧剑秋和江穆年原本各占一个座，瞬间被挤成肩并肩。
李敏贞抱着零食跟在后面，小声抱怨：“我这边没地儿了，别再挤啦！”
前面同学被电影逗得前仰后合，压根没注意这条“加塞”流水线。
刘长风把胳膊搭在两人椅背上，压低嗓子继续八卦：
“听说没？学校准备把顶楼整层改成高三自习室，图书馆彻底让给高一那帮看小说的了……”
屏幕里包租婆正追星爷满街跑，笑声盖过了他的声音。
萧剑秋被挤得贴到江穆年胳膊，体温透过校服传过来。
黑暗中，他悄悄往回收肘，却被江穆年不动声色地按住——
“别动，”江穆年用气音说，“这样正好。”
于是四个人就这么排排坐，在斧头帮的登场音乐里，继续咬着耳朵交换小道消息。
聊到一半，江穆年的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一下。屏幕亮起——宛语嫣。
“出来一下，资料拿到了。”
江穆年侧头，唇几乎贴上萧剑秋的耳廓：“我出去一趟。”
萧剑秋只来得及点头，就看着人猫过道溜了出去。他想了想，没追，而是把刘长风招呼到身边，自己换到靠门口的位置，抱着臂靠墙坐定，目光一直追着那道背影。
走廊尽头，应急灯泛着绿光。
宛语嫣倚在墙边，见江穆年推门出来，先往他身后扫了一圈：“怎么萧剑秋不和你一起？”
“你又没叫他。”江穆年压低声音。
宛语嫣拿文件袋拍他胸口，语气调侃：“我还以为你们俩会一直粘着。”
江穆年接过袋子，随手翻开——里面是近期竞赛成绩、原题复印件，后面夹着几页补习广告。他快速合上：“还行。”
把文件塞进书包，他抬眼：“还有别的事？”
楼梯口忽然传来值班老师的说笑声。宛语嫣推了他一把：“巡查的来了，快走。”
江穆年猫着腰回到教室，趁黑直接坐到刘长风空出来的位置上，把刚带回的文件袋放在桌子上，抽出一叠竞赛原题摊在面前。
李敏贞凑过来小声问：“刚才你去拿这些东西啦？”
他顺手把袋子里剩的几页广告和成绩单也抽走，和萧剑秋头碰头地翻。
萧剑秋把广告折成小块，指腹顺着“废弃医院”那行字划过去，声音压得比电影对白还低：“这里你们去过吗？”
李敏贞眯眼看了看：“没有，但看着挺有意思的。”
刘长风用胳膊肘戳江穆年的肋骨：“去不去？周末踩个点？”
江穆年笔尖没停，在草稿纸上写出一个“Δ”符号，语气淡淡：“看看吧。”
萧剑秋把纸往他面前一推，提醒：“喂，你俩作业补完了？今天英语老师心情好像不太好。”
刘长风瞬间蔫了：“晚二是？”
江穆年终于抬头，黑眸里映着屏幕里一闪一闪的刀光：“英语。”
“……撤！”刘长风和李敏贞同时起身，搬着凳子回去了。
萧剑秋顺手把广告塞进江穆年笔袋最底层，小声丢下一句：“下课再议。”
电影的光在幕布上闪，各种武功来回晃，教室里笑声此起彼伏。
萧剑秋却看得心不在焉，余光一次次往右边飘。
第三次瞥过去时，他压低嗓子：“把手给我。”
江穆年正用右手转笔，闻声把空着的左手递过去。掌心向上，指节还带着草稿纸上的石墨灰。
萧剑秋伸出右手，十指相扣的瞬间，指腹擦过对方微凉的指背。
不到两秒，江穆年抬眼扫了下两人交握的手，手腕轻轻一旋，抽了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