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篇：滑冰（下）
晚自习的铃声在走廊尽头炸开，回声一圈圈荡过来。
教室门口灯光冷白，刘长风抱着练习册靠墙，正低头翻页。
听见脚步，他抬头——目光先落在萧剑秋脸上，又滑到他与江穆年交扣的手指。
空气忽然像被谁掐紧了。
江穆年神色淡淡，却伸出另一只手，直接握住刘长风的手腕。
动作干脆，带着运动后未散的温热。
江穆年：“先走了。”
他把那只手轻轻按在萧剑秋的手背上——三只手短暂叠在一起，像完成一次无声的传递。
随后松开，转身进教室，背影很快淹没在灯光与翻书声里。
刘长风愣在原地，掌心还残留江穆年留下的温度。
萧剑秋抬眼，声音和平常一样。
萧剑秋：“风子，进去吧，铃都响了。”
刘长风把练习册抱得更紧，嘴角扯出一个几乎看不见的笑。
刘长风：“哥啊想死你了，一会必须详细说说！”
两人一前一后踏进教室。
门在身后合上，两人始终隔着半步的距离。
江穆年才拉开椅子坐下，辰铭阳就窜过来，一屁股坐在他桌上，荧萱也跟着转身，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仰头看他。
荧萱：“江穆年，你身体好了？”
她声音压得低，却掩不住关切。
辰铭阳伸手在江穆年肩上胡乱拍了两下，像在检查什么易碎品。
辰铭阳：“看着也不像有事啊。”
江穆年懒洋洋地单手托腮，另一只手把书包塞进抽屉，语气淡淡。
江穆年：“本来就没事，单纯想逃课。”
说完，他目光越过荧萱的发顶，投向教室门口。
萧剑秋刚踏进门槛，灯影落在他肩头，像给他披了一层柔光。
萧剑秋一屁股坐回座位，整个人像没骨头似的趴桌上，侧过头，嘴角挂着欠揍的笑。
萧剑秋：“这几天在家真舒服”
江穆年正翻练习册，闻言眼皮都没抬，语气凉凉。
江穆年：“别得瑟了，被停课你还挺自豪啊。”
刘长风从后排探过脑袋，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刘长风：“江穆年，你咋做到的？我听到开除的时候，我都惊了！”
荧萱把笔往桌上一拍，也凑过来，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荧萱：“比萧某人的强多了。”
萧剑秋立刻支棱起来，一脸警惕。
萧剑秋：“我怎么了？”
荧萱眯起眼，坏笑。
荧萱：“要让我把那些丑事说出来吗？”
萧剑秋瞬间慌了，眼神疯狂朝辰铭阳发射求救信号。
辰铭阳收到信号，抬手轻轻碰了下荧萱的发旋，声音低低地打圆场。
辰铭阳：“给他留点面子。”
荧萱挑眉，哼哼两声，算是放过。
萧剑秋松了口气，冲辰铭阳比了个夸张的“谢谢大佬”手势。
江穆年看着这一幕，指尖敲了敲桌面，唇角微不可察地勾起。
几人随后又问起了停课的事。
江穆年声音不高，把前因后果三两句带过。
讲到“校长室喝茶”那段，他语气淡得像在念别人的日记。
萧剑秋趴在桌上，把灰色围脖往上一拉，包住半张脸，只剩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萧剑秋：“你闲的没事干了……”
声音闷在毛线里，带着软软的嗡声，“管我干什么。”
江穆年伸手，指尖勾住围脖边缘，往下一扯。
江穆年：“少自作多情。”
围脖被拉得松松垮垮，萧剑秋的鼻尖露了出来，灯光下泛着一点红。
几个人一时无话。
李敏贞抱着练习册，忽然抬头。
李敏贞：“群里照片你看了吗？”
声音像石子落进静水。
江穆年垂眼，翻书的动作没停。
江穆年：“我不想提那些事。”
辰铭阳“嘁”了一声，胳膊肘撑着桌面。
辰铭阳：“真没想到你们俩把我们抛下去滑冰。”
刘长风跟着叹气，笔尖在纸上戳出一个小黑点。
刘长风：“我们在这边受罪，你们玩得倒挺开心。”
江穆年把练习册“啪”地合上，目光扫过一圈。
江穆年：“你们看我开心吗？”
说完，手掌在萧剑秋后背轻轻一拍。
江穆年：“你不是加了周教练微信吗？这周末把他们都带去。”
萧剑秋从围脖里探出半张脸，眨眨眼。
萧剑秋：“行啊，摔了别哭。”
一句话，把沉闷的空气戳破。
李敏贞先笑，辰铭阳跟着起哄，刘长风把练习册卷成筒，轻轻敲了敲桌面。
“是男人就不可能哭。”
周末——
滑冰场里，冷白的灯把冰面照得像一面巨大的镜子。
刘长风坐在长椅上，抱着右腿，龇牙咧嘴地乱蹦。
刘长风：“我靠——我腿抽筋了！”
他额前的头发被汗水打湿了，像刚洗过头，脸皱成一团。
辰铭阳和荧萱已经滑得挺稳，两人手牵手从旁边掠过，衣摆像两只并肩的鸟。
辰铭阳回头笑：“是男人就不可能哭，对吧？”
荧萱：“风子，加油哦！”
另一边，李敏贞在江穆年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滑出第一条直线。
李敏贞：“慢一点，慢一点……”
江穆年稳稳托住她的小臂，声音低却笃定。
江穆年：“别怕，重心放左脚，对——就是这样。”
周教练踩着冰刀滑到萧剑秋身旁，双臂抱胸，目光追着场内那两道身影。
周教练：“你那个朋友……”
他下巴朝荧萱的方向点了点，话说到一半又停住。
萧剑秋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荧萱正好一个漂亮的转身，冰刀划出一道亮弧。
萧剑秋：“她怎么了？”
周教练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点无奈又带点期待。
周教练：“不知道她有没有兴趣学滑冰。”
萧剑秋看着荧萱牵着辰铭阳的手滑出去，动作轻快得像风里的纸鸢。
周教练把双手背到身后，冰刀轻轻一点地。
周教练：“天赋是不错。可惜——”
他顿了顿，目光追着荧萱，“她用的是‘野路子’，蹬冰角度全靠感觉，再滑下去容易伤到脚踝。”
萧剑秋挑眉，像是在权衡什么。
萧剑秋：“我去问问？”
周教练点头，顺手把哨子往脖子上一挂。
周教练：“别吓着她。就说——免费试学半小时，学不会包退。”
萧剑秋笑出声，滑进场内，冰刀划出一弯新月。
他绕到荧萱和辰铭阳前方，抬手示意两人减速。
荧萱稳稳停住，鼻尖冻得发红，眼睛却亮亮的。
荧萱：“怎么啦？”
萧剑秋：“周教练想收关门弟子，问我你有没有兴趣。”
他故意压低声音，像说秘密，“免费半小时，学不会还能退。”
荧萱眼睛睁圆，下意识看向场边的周教练。
周教练双手插兜，朝她微微点头，表情难得柔和。
辰铭阳在旁边起哄，冰刀磕出清脆的“叮”。
辰铭阳：“去吧，我给你当护花使者。”
荧萱抿了下唇，忽然抬手把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
荧萱：“那就……试试？”
她松开辰铭阳的手，滑向周教练，脚步轻快得像踩了弹簧。
辰铭阳在后面喊：“是女人就别哭。”
刘长风在长椅上抱着腿，听到这句，脸皱得更厉害。
刘长风：“喂——这句专利是我的！”
周教练已经迎上去，冰刀在荧萱面前稳稳停住。
周教练：“先测一下脚踝柔韧。”
“好。”
萧剑秋滑回江穆年身边，两人并肩看着场中央。
江穆年把一瓶水递给他，语气淡淡。
江穆年：“又多一个被教练拐走的。”
萧剑秋拧开瓶盖，笑得牙尖嘴利。
萧剑秋：“我们这是投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