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决意救才
晚上天很黑，有很多星星。
在兖州的陈留，曹操的帐篷里，蜡烛很亮，比星星还亮呢。
曹操穿着平时的衣服，在看一个很大的地图。地图上画着兖州、徐州和豫州，上面有红圈，还写了些字，都是兵和粮食的数量。整个兖州的情况很危险，一不小心就会输。
卫兵在外面报告说：“主公，曹从事来了，想见你。”
曹操没回头，声音有点累，说：“让他进来吧。”
帐篷的帘子开了，曹铮穿着青色的衣服走了进来。他走路很稳。他先对曹操的背影行了个礼，然后才说话：“主公这么晚还在忙，我真不好意思。”
曹操转过身，揉了揉眉心，指了指旁边的座位说：“坐。你这么晚来找我，肯定有重要的事吧？快说，是不是高炉又炼出了新铁呀，还是屯田有新规定了？”
他觉得，只有这两件事，才需要曹铮这么晚来找他。
曹铮没坐下，又行了个礼，语气很严肃地说：“我来不是为了铁，也不是为了粮食。我是来跟主公要兵马的。”
曹操听了，很不高兴。他锐利地看着曹铮，大声问：“要兵马？我们现在到处都是敌人，西边有吕布的人，南边有袁术，东边的陶谦也想打我们。我的人都不够用，你还要兵马？你要干什么？打谁啊？”
他问了很多问题，帐篷里气氛很紧张。
“不是为了打仗，是为了救人。”曹铮看着曹操的眼睛，平静地说了出来。
“救人？”曹操的语气有点惊讶和不满意，“救谁啊，要让你曹子明大半夜的来要兵，还要用我这么点兵力？”
曹铮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大汉的一个大儒，就是以前的左中郎将，蔡邕的女儿——蔡琰，也就是蔡文姬。”
听到这个名字，曹操不高兴的表情少了一点，反而有点怀念和可惜。
“蔡伯喈的女儿……我听说过。以前董卓乱搞，长安丢了，听说她被乱兵抓走，跑到南匈奴去了。唉，这么有才的女人，运气这么差，我们这些文化人心里都难受。”
感慨完了，曹操又想到了现实问题，说：“但是，那又怎么样呢？长安离这儿很远，现在又被李傕、郭汜那些人搞得乱七八糟，到处都是胡人和强盗。为了一个女的，派兵跑那么远，我的好兵可能会死掉，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子明，这个不划算。”
他的话很直接，也很残酷。在他看来，争霸天下的时候，一个不能带来好处的棋子，不值得去冒大风险。
“主公，账不是这么算的。”曹铮的声音不大，但很清楚，“我问问主公，如果我们救回来的，不只是‘一个女的’呢？”
“哦？”曹操挑了挑眉毛，让他继续说。
曹铮向前走了一步，眼睛很亮：“我们救回来的，是蔡伯喈一辈子写的书和心血！是《汉书》没写完的部分！是已经失传的广陵散！是大汉文化的血脉！这些东西，现在不在书上，全在蔡琰一个人的脑子里！”
他停了一下，加重了语气说：“主公，她不是一个人。她是一个活的图书馆！一个能让天下所有读书人都佩服的文化象征！”
这番话，让曹操心里很震惊。曹操也喜欢写诗写字，他很尊重文化。他立刻就明白了曹铮的意思。
“主公，你现在缺兵缺粮，但你最缺的是什么？”曹铮马上问。
曹操没说话，但是眼神变了。
“你缺的是一个好名声！一个能让天下读书人都来投靠你的好名声！”曹铮的声音突然变大了，“袁绍家里世代当官，名气大，可他为汉朝文化做了什么？袁术是个小丑。刘表在荆州，说是爱才，其实就是养着一群人装样子！”
“可是主公你呢！你要是能在大家都抢地盘的时候，不惜代价派兵去救一个才女，保护我们大汉的文化……主公，你想想，这件事传出去，天下的读书人会怎么看你？”
曹操的呼吸变快了。他好像已经看到了，全天下的读书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那种很震惊、很感动的样子。
曹铮继续说：“到时候，荀文若、郭奉孝他们，会更愿意跟着你，因为他们觉得你懂他们！那些还在观望的人才，都会来兖州，因为他们知道这里有个尊重文化的明主！”
“我们救一个蔡文姬，就能换来成百上千的人来投靠！我们付出的风险很小，得到的却是天下读书人的心！主公，这笔买卖，到底划不划算？！”
帐篷里很安静。只有蜡烛燃烧的声音，和曹操越来越重的呼吸声。
过了很久，曹操才呼出一口气，眼睛里都是野心和渴望。他死死地盯着曹铮，好像要把这个年轻人看透。
“好……你说的这个‘买卖人心’，说得太好了！”曹操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子明，你每次都说到我心里去了。行，就这么办！”
但是他毕竟是曹操，激动完了，又冷静下来。
“可是，那么远，风险太大了。李傕、郭汜虽然在打内战，但他们兵马很多，还有那些胡人骑兵。派大军去，目标太大，他们会以为我要去关中搞事；派小部队去……那不是送死吗。”
这确实是个问题。计划再好，做不到也是白说。
“主公说得对。”曹铮好像早就想好了，“我们不用派大军，也不用惊动谁。我只要一百人。”
“一百人？”曹操很吃惊。
“对，一百人。”曹铮很肯定地回答，“一百个我们最好的虎豹骑。用我们最好的刀、最好的弓和最好的盔甲。他们换上普通衣服，白天躲起来晚上走，假装是商人的保镖，偷偷进关中。”
“这不是打仗，是一次精准的行动。我们的目标不是占领城市，是找到人，带走，然后快点回来。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和一个‘准’。”
曹操听着曹铮的计划，手指在桌子上轻轻地敲。虎豹骑的战斗力，他是知道的。新武器的厉害，他也见过。这个计划，听起来好像可以。
“谁带兵去？”曹操问，这是他最关心的。这么危险的任务，带兵的人必须又聪明又勇敢，还要绝对靠得住。
曹铮抬起头，看着曹操，语气很平静但是很有力：“我，亲自去。”
“什么？！”曹操一下子站了起来，桌子上的东西都被震得跳了一下，“胡闹！绝对不行！你对我来说很重要，是我的‘萧何’！我怎么能让你去冒险，去做‘韩信’该做的事？你的价值是在后方出主意，不是去前线！万一你有事，我……我损失太大了！”
这一次，曹操是真的急了。救蔡文姬的价值再大，也比不上一个曹铮。
“主公，正因为这样，才必须我亲自去。”曹铮的态度也很坚决，“第一，这事是我计划的，关中情况很乱，只有我最清楚怎么处理突发情况。换了别人，不一定行。”
“第二，”曹铮的眼神变深了，“也只有我亲自去，才能让这次行动的价值最大化！主公你的首席谋士，为了救一个才女，亲自去冒险。这个故事，比什么都有说服力！更能证明主公你求贤若渴！”
“我如果不去，派个将军去，天下人会说主公你厉害。但我亲自去，再平安回来，天下人就会说，主公你仁义无双，太伟大了！”
曹操呆呆地看着曹铮，嘴动了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被曹铮说的景象打动了，也被曹铮的决心和担当震撼了。
他在帐篷里慢慢走来走去，每一步都很重。一边是可能会失去最重要的手下，另一边是能得到天下人的称赞。
过了好久，他突然停下来，一拳砸在桌子上。
“好！”曹操的声音有点抖，很激动，也下了决心，“我同意了！我给你一百虎豹骑！我让曹纯亲自带队给你用！但是，子明，你必须跟我保证，一定要完好无损地回来！不然的话，我宁可不要这个名声！”
“我一定不会让主公失望的！”曹铮深深地行了个礼，心里松了口气。
他站直身子，准备去准备西行的事情。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卫兵很着急地撞开帘子跑了进来，他都快摔倒了，声音都变了调。
“主公！主公！八百里加急军报！”
曹操心里一沉，大声说：“什么事这么慌张！”
那个卫兵喘着气，差不多是哭着喊出来的：“吕……吕布的大军，正在往东边过来，他们的先头部队已经快要到濮阳城下面了！”
这个消息很突然。
曹操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曹铮刚刚才放心，现在又担心起来了。
刚刚才决定要派最厉害的小队去执行秘密任务，结果自己家后院就着火了。
曹操猛地回头，眼神像刀一样看着曹铮。两个人对视着，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事情很难办。
西去的计划，还没开始，就变得很麻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