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猎宫迷局
两人借着晨雾掩护,沿着山脊快速行进。谢允之忽然拉住萧景琰,指向山下:"殿下请看。"
只见行宫方向升起数道黑烟,隐约可见旌旗翻动。
"叛军已经控制了行宫外围。"萧景琰神色凝重,"我们必须另寻他路。"
谢允之展开随身携带的地图,指尖划过一道蜿蜒的路线:"从此处下山,穿过沼泽地,可绕到行宫西侧。那里有座废弃祭坛,底下藏着直通紫宸殿的密道。
"沼泽地易守难攻,确是上策。"萧景琰颔首,目光落在谢允之苍白的脸上,"只是你的伤势..."
"无碍。"谢允之率先迈步,"臣还能坚持。"
半个时辰后,一片望不见尽头的沼泽横亘眼前。腐草气息扑面而来,泥潭中不时冒出诡异的气泡。
"跟着我的脚印走。"谢允之折了根树枝探路,"这里的淤泥能吞没整匹马。"
正当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进时,远处突然传来犬吠声。萧景琰脸色一变:"是叛军的猎犬!"
"快!"谢允之指向沼泽深处,"那里有片芦苇荡,可以暂避。"
两人加快脚步,泥水没过膝盖。猎犬的叫声越来越近,隐约还能听见叛军的呼喝。
突然,谢允之脚下一滑,整个人向泥潭深处陷去。萧景琰急忙伸手去拉,却被一起带得向下沉。
"别动!"谢允之低喝,"越挣扎陷得越快。"
他仔细观察四周,发现不远处有丛枯芦苇:"殿下,抓住那丛芦苇。"
萧景琰会意,小心地挪动身体,终于够到了芦苇丛。借着芦苇的支撑,两人艰难地脱出泥潭,滚进茂密的芦苇荡中。
猎犬的声音近在咫尺,叛军已经追到了沼泽边缘。
"分头搜!他们肯定躲在这片沼泽里!"
芦苇荡中,萧景琰与谢允之屏息凝神。泥水浸湿了衣衫,寒意刺骨。谢允之的伤口在泥水浸泡下隐隐作痛,他却纹丝不动,手中紧握短刀。
一个叛军举着长枪,正向他们藏身之处走来。
就在叛军即将拨开芦苇的刹那,沼泽深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泥浆冲天而起,伴随着叛军的惨叫声。
"怎么回事?"其余叛军惊慌地望向声音来处。
只见沼泽中央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几个叛军连同猎犬都被卷入其中,转眼间消失不见。
"是沼泽暗流!快退!"叛军头领急忙下令撤退。
待叛军退远后,谢允之低声道:"这片沼泽下有多处暗流,方才定是有人触发了机关。"
萧景琰若有所思:"看来这沼泽也不简单。"
两人在芦苇荡中又潜伏了片刻,确认叛军已经彻底离开,这才小心地继续前行。越往沼泽深处走,雾气越浓,四周静得可怕。
突然,谢允之停下脚步,示意萧景琰蹲下。前方雾气中,隐约可见一座破败的石砌祭坛。
"就是这里。"谢允之轻声道,"祭坛下有一条密道,直通紫宸殿。"
两人悄悄靠近祭坛。只见祭坛四周刻着古老的图腾,中央的石板有明显被移动过的痕迹。
"有人来过。"萧景琰警惕地环顾四周。
谢允之蹲下身仔细查看:"痕迹很新,应该是不久前留下的。"
正当他们要掀开石板时,祭坛后方突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一个身着禁军服饰的身影从石柱后缓步走出,铠甲上沾着斑驳的血迹。
"你果然叛变了"萧景琰微微眯起眼睛。
赵擎嗤笑一声,也抽出兵刃:"良禽择木而栖。殿下,要怪就怪您太过天真了。"
话音未落,赵擎突然暴起发难,剑尖直指萧景琰咽喉。谢允之早有防备,长剑出鞘,堪堪架住这致命一击。
话音未落,赵擎突然暴起发难,剑尖直指萧景琰咽喉。谢允之早有防备,长剑出鞘,堪堪架住这致命一击。
"殿下先走!"谢允之格开赵擎的攻势,反手将萧景琰推向祭坛方向。
萧景琰却纹丝不动,剑锋直指赵擎:"今日,我要亲手清理门户。"
三人剑光交错,在祭坛前展开殊死搏斗。赵擎招招狠辣,全然不复往日忠勇模样。谢允之因背伤未愈,动作稍显迟滞,但仍勉力护在萧景琰身侧。
就在激战正酣时,祭坛四周突然涌出更多黑衣人。阿史那摩缓步从人群中走出,抚掌笑道:"好一出主仆情深的戏码。"
萧景琰剑势不停,冷声道:"阿史那摩,你终于现身了。"
阿史那摩阴森一笑,挥手示意:"放箭!"
霎时间,箭如雨下。谢允之挥剑格挡,突然闷哼一声——一支箭矢正中他的右肩。
"允之!"
"无碍..."谢允之咬牙折断箭杆,"殿下,必须尽快进入密道!"
萧景琰目光扫过重重包围,突然剑尖挑起地上沙石,借机拉住谢允之疾退:"走!"
两人迅速退至祭坛中央。谢允之强忍伤痛,摸索着祭坛上的机关。就在箭雨再次袭来的瞬间,祭坛中央的石板突然翻转,露出黑黢黢的洞口。
"跳!"
两人纵身跃入密道,石板在身后轰然闭合,将追兵隔绝在外。
密道内一片漆黑,只能凭借触觉前行。萧景琰扶住谢允之,感受到他衣衫已被鲜血浸透。
"你的伤..."
"不妨事。"谢允之声音虚弱,"殿下,这密道似乎通往..."
话音未落,前方突然传来机关转动的声响。一道暗门缓缓开启,门后竟是一间灯火通明的密室。
萧景琰持剑上前,将谢允之护在身后:"你当真是陈婉?"
女子微微颔首,烛光映照着她苍白的脸庞:"正是臣女。这些年来,我一直在等一个能将真相告知殿下的机会。"
萧景琰目光如炬:"那个山洞里的字迹..."
"是臣女所刻。"陈婉轻声打断,"玉殒香消,真相难明。那八个字,是臣女每夜梦回时最深的痛。"
她道:“那日亲眼目睹玉嫔娘娘毒发身亡,臣女就知道必须留下些什么。那些纹路,是西域使者与兄长往来的暗号;那些星图,指向他们在宫中的各个据点..."
谢允之突然闷哼一声,肩头的伤口再度渗出血迹。陈婉见状,立即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这是玉嫔娘娘生前配制的伤药,或许能暂缓谢大人的伤势。"
萧景琰接过药瓶,却并未立即使用,而是凝视着陈婉:"你既知晓这么多秘密,为何不早些揭发?"
"因为..."陈婉的声音忽然哽咽,"他们用我娘的性命相胁。直到上月得知娘亲病逝,臣女才终于..."
萧景琰神色凝重:"你可知他们为何要毒害玉嫔?"
"因为玉嫔娘娘发现了他们的秘密。"陈婉从袖中取出一卷帛书,"娘娘临终前将这个交给我,上面记载着陈擎与西域往来的罪证。"
密室外突然传来更剧烈的撞击声,碎石簌簌落下。
"没时间了!"陈婉急道,她快步走向墙边,按下机关。一道暗门缓缓打开,露出后面狭长的通道。"殿下请随我来,这条密道可直通紫宸殿。但请千万小心,兄长他们定然已在各处设下埋伏。
萧景琰扶起谢允之,略作迟疑,还是取出伤药喂他吃下,沉声道:“带路”
三人迅速进入密道。就在暗门关闭的瞬间,身后传来石门被撞碎的巨响。
密道内曲折幽深,陈婉举着烛台在前引路。谢允之因失血过多,脚步渐渐踉跄。
"再坚持片刻。"萧景琰低声道,"很快就到了。"
突然,陈婉停下脚步,脸色煞白:"不对...这里的机关被人改动过了。"
只见前方通道被一道铁栅栏封死,栅栏后站着数十名手持劲弩的黑衣人。陈擎从暗处缓步走出,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我的好妹妹,你以为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吗?"
阿史那摩阴冷的目光扫过二人:"真是兄妹情深。可惜,你终究还是太天真了。"
陈婉脸色惨白,颤声道:"兄长,你当真要一错再错?"
"错?"陈擎冷笑,"成王败寇,何错之有?殿下,若你肯束手就擒,或许还能留个全尸。"
萧景琰将谢允之护在身后,剑尖直指陈擎:"叛国之贼,也配谈成败?"
突然,陈婉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直刺陈擎心口!这一下来得猝不及防,陈擎急忙闪避,匕首仍在他臂上划出一道血痕。
"快走!"陈婉朝萧景琰喊道,"右转第三个烛台,按下机关!"
萧景琰毫不犹豫,扶起谢允之冲向右侧。就在陈擎暴怒地拔剑刺向陈婉时,萧景琰已按下机关。一道暗门应声而开,两人迅速闪入。
暗门在身后闭合的瞬间,他们听见陈婉最后的呼喊:"殿下,请为我陈氏留一线血脉!"
密道开始剧烈震动,碎石不断从头顶落下。谢允之突然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你的伤..."萧景琰这才发现谢允之后背已被鲜血浸透。
"无妨..."谢允之强撑着站直,"殿下,前方有光亮。"
两人循着微光前行,终于来到密道尽头。推开最后一道石门,熟悉的熏香气味扑面而来——他们竟已身处紫宸殿下的密室!
然而等待他们的,却是更令人心惊的景象:老皇帝瘫坐在龙椅上,脖颈上架着明晃晃的利刃。持剑之人,竟是平日最得圣心的内侍总管!
"父皇!"萧景琰目眦欲裂。
老皇帝缓缓抬头,眼中满是痛惜:"琰儿,快走...这是个局..."
内侍总管阴阴一笑:"现在想走,已经太迟了。"
殿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无数禁军已将紫宸殿团团围住。这场阴谋的网,终于在这一刻彻底收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