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春猎惊变

三日后,朝堂之上。

皇帝颁布新政,整顿吏治,严查官员与境外势力往来。一批涉案官员被革职查办,朝野为之震动。

与此同时,谢允之奉命重组西域情报网,利用从阿史那摩处缴获的令牌,成功掌控了西域在大周的部分暗桩。

一月后,边关传来捷报。大周军队趁西域内乱之际,收复了多年前失守的两座边城。

捷报传回那日,萧景琰与谢允之并肩站在城楼上,远眺西方。

"这只是开始。"萧景琰轻抚城墙,"终有一日,我要让西域诸国再不敢犯我大周边境。"

谢允之微微一笑,袖中的龙纹玉佩在夕阳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而在遥远的西域,一场新的风暴正在酝酿。败退回国的阿史那摩跪在可汗面前,承受着雷霆之怒。

"废物!"可汗将金杯掷在地上,"多年的谋划,竟毁于一旦!"

一位身着黑袍的谋士缓步上前,声音低沉:"可汗息怒。大周经此一役,必定松懈戒备。臣有一计——待到大周春猎之时..."

他俯身在可汗耳畔低语片刻,可汗眼中的怒火渐渐转为锐利的寒光,指尖轻轻敲击着金座扶手。

"此计若成,必叫大周付出代价。"可汗的声音冷若寒冰,"传令下去,按军师之计行事。"

帐外风沙骤起,预示着另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他的声音渐低,唯有可汗眼中的寒光愈盛。

新的棋局,已然开始。

一月后,大周皇室的春猎大典如期举行。皇家猎场旌旗招展,百官随行,场面盛大。

萧景琰一身戎装,策着他心爱的坐骑"凌云”,谢允之则留守营地,仔细巡查着各处防卫。

突然,凌云骓发出一声长嘶,前蹄腾空,竟不受控制地朝着森林深处狂奔而去。萧景琰紧握缰绳,试图稳住坐骑,却见马儿双目赤红,状若疯狂。

"凌云!"萧景琰厉声喝斥,心中却是一沉——这匹训练有素的战马,怎会突然失控?

谢允之在营地听到动静,立即带人追出。只见萧景琰的身影已没入密林深处,他毫不犹豫地率暗卫追了上去。

密林深处,凌云骓终于力竭停下。萧景琰刚翻身下马,四周突然闪现数道黑影——几个手持弓箭的黑衣人从树后现身,冰冷的箭镞在林间微光中泛着寒光。

萧景琰立即闪身躲到树后,几支利箭擦身而过,深深钉入树干。他拔出佩剑,目光冷峻地扫视着逐渐逼近的黑衣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谢允之带着暗卫及时赶到。暗卫们迅速与黑衣人缠斗在一起,刀剑相交之声在林中回荡。

谢允之快步来到萧景琰身边:"殿下无恙否?"

"无碍。"萧景琰眉头紧锁,"这些刺客身手不凡,不像是寻常匪类。"

突然,一声尖锐的口哨划破长空。霎时间,数十名黑衣刺客从四面八方涌出,将众人团团围住。暗卫们奋力抵抗,终因寡不敌众,很快伤亡殆尽,只剩萧景琰与谢允之二人。

两人被逼至湍急的河边,退路已绝。陈擎来到他们面前

"殿下,"陈擎面带诡异的笑容,"末将特来...送您一程。"

萧景琰瞳孔骤缩,厉声喝道:"陈擎,你竟敢背叛!"

谢允之立即侧身挡在萧景琰身前,压低声音:"殿下,待我数到三,我们一同跳河。"随即扬声道:"陈统领,西域人许了你什么好处,竟让你背弃家国?"

陈擎冷笑:"谢大人果然敏锐。可惜,知道得太迟了!"说着缓缓张弓搭箭。

"一、二、三——跳!"

就在箭离弦的刹那,两人纵身跃入湍急的河流,瞬间被激流吞没。

湍急的河水瞬间将两人卷向下游。萧景琰在激流中奋力挣扎,忽然感到有人抓住他的手臂——正是谢允之。

"抓紧!"谢允之在浪花中高喊,"前面有处回湾!"

两人顺着水流漂向河湾处,终于抓住岸边垂下的树枝,艰难地爬上岸。浑身湿透的他们靠在岩石后喘息,远处还隐约传来陈擎气急败坏的叫喊声。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谢允之警惕地环视四周,"陈擎定会派人沿河搜索。"

萧景琰拧着衣角的水,神色凝重:"陈擎既已叛变,父皇的安危......"

"陛下身边还有忠勇之士。"谢允之安慰道,随即从怀中取出一枚浸湿的竹管,"所幸此物防水。"他轻轻一按,竹管中竟弹出一张微缩地图。

"这是?"

"猎场的密道图。"谢允之指向一处标记,"从此处密道可直通行宫。"

正当二人准备动身时,林中忽然传来细微的响动。谢允之立即按住萧景琰,示意他噤声。

只见几个黑衣人正在林中搜寻,低声交谈:"人去哪了?""往那边找找!"

待那几个黑衣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谢允之这才松开按住萧景琰的手。两人在灌木丛中又潜伏了片刻,确认四周再无动静。

"此地不宜久留。"谢允之低声道,"陈擎的人很快就会扩大搜索范围。"

两人借着林木掩护,悄无声息地往东行进。约莫走了两三里路,谢允之忽然停下脚步,目光落在不远处一片茂密的藤蔓上。

"殿下请看。"他轻轻拨开藤蔓,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这处山洞极为隐蔽,或许可以暂避一时。"

萧景琰仔细观察四周,见洞口藤蔓交错,若不细看极难发现,这才点头:"先进去避一避。"

谢允之率先侧身入内,萧景琰紧随其后。进入洞中才发现,这山洞虽然入口狭窄,内部却颇为宽敞,足以容纳数人。洞顶有几处缝隙透下微弱的天光,勉强可以视物。

山洞内阴暗潮湿,萧景琰靠坐在岩壁上,沉声道:"允之,今日之事太过蹊跷。凌云突然发狂,陈擎适时出现,这一切仿佛都在他人算计之中。"

谢允之眸光微动:"殿下是说..."

"恐怕朝中,还藏着更大的阴谋。"萧景琰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谢允之沉吟片刻,从湿透的衣襟内取出一枚龙纹玉佩,玉佩在黑暗中泛着微光。

"殿下可还记得,当初玉嫔案发时,我们曾在她的妆奁中发现过类似的纹样?"

萧景琰神色一凛:"你是说...陈擎与玉嫔一案有关?"

"不止如此。"谢允之压低声音,却不慎牵动了浸湿的衣衫,轻轻打了个寒噤。"前几日我查阅卷宗时发现,陈擎的妹妹曾是玉嫔的贴身侍女,在玉嫔死后便离奇失踪。"

萧景琰看向他。“你冷吗?”谢允之摇头又打个喷嚏

萧景琰注意到他苍白的脸色,关切地问道:"你还好吗?"

谢允之刚要回答,却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尖,苦笑道:"无妨,只是河水太凉。"

萧景琰环顾四周,见洞口藤蔓间透进几缕寒风,便道:"往深处走走。在洞口生火容易暴露行踪。"

二人沿着蜿蜒的洞穴向深处走去,约莫走了一炷香的工夫,来到一处较为宽敞干燥的石室。

萧景琰停下脚步:"我去寻些柴火。"

"殿下小心。"谢允之轻声叮嘱,目送萧景琰的身影消失在通道拐角处。

萧景琰离开后,谢允之借着洞顶透下的微光,仔细打量着这处石室。石壁上有些模糊的刻痕,似乎年代久远。他正欲上前细看,忽然听见通道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谢允之眸光一凛,迅速隐入暗处,右手已按上腰间刀柄。

脚步声越来越近,在寂静的山洞里格外清晰。谢允之屏住呼吸,借着石壁缝隙透进的微光,隐约看见一个身影正朝这边走来。

就在那人即将踏入石室的瞬间,谢允之猛地出手,一个箭步上前将对方按在石壁上,刀刃已抵在对方喉间。

“允之,是我。”

萧景琰低沉的声音响起,谢允之这才看清来人,急忙收刀后退:“殿下恕罪,我以为是追兵...”

"无妨。"萧景琰将怀中拾来的干柴放下,目光落在方才谢允之站立的位置,"方才见你在石壁前驻足,可是发现了什么?"

谢允之引他走向石壁:"这些刻痕看似随意,细看却颇有章法。"

萧景琰凝神细看,忽然眸光一凝:"这处纹样......与陈擎玉佩上的如出一辙。"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惊疑。这处隐秘的山洞,竟也与陈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二人举着火把仔细察看石壁,只见那些看似杂乱的刻痕中,隐约可见几处特殊的纹路。萧景琰伸手抚过其中一处:"这纹路与陈擎玉佩上的几乎一模一样。"

谢允之忽然蹲下身,在石壁底部发现了几行小字:"殿下请看,这里还有字迹。"

只见石壁上刻着:"玉殒香消,真相难明。若得见天日,必报此仇。"

字迹娟秀中带着决绝,落款处赫然刻着一个"婉"字。

"陈擎的妹妹就叫陈婉。"谢允之声音低沉,"看来她确实知道些什么。"话音未落,他忽然侧首打了个喷嚏。

萧景琰立即看向他,只见谢允之脸色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苍白:"你受寒了。"

谢允之这才注意到萧景琰的发梢和肩头都已湿透,不由皱眉:"殿下不该冒险出去。"

"无妨"萧景琰将外袍解下"外面雨势正急,追兵一时半刻寻不到此处。倒是你本就体弱,先把湿衣换下。”

谢允之还要说什么,却被萧景琰制止:"这是命令。"

两人相视片刻,谢允之终是轻叹一声:"臣遵命。"

洞外雨声渐密,洞内却因这无声的关怀而显得格外安宁。

谢允之依言解开外袍,动作却因寒冷而略显迟缓。湿透的衣衫紧贴着他的身躯,勾勒出清瘦的轮廓。火光摇曳间,领口微敞处,一枚朱色小痣在锁骨下方若隐若现。

萧景琰目光微凝,随即转向跃动的火焰,喉结不着痕迹地轻动,只将火枝拨得更旺了些。

“转过去罢,当心受寒。”他的声线比平日低沉些许。

谢允之顺从地侧过身。萧景琰接过那件浸透寒意的外袍,正欲摊开烘烤,目光却骤然一凝——谢允之背部的衣料上渗着几道暗红,在火光映照下格外刺眼。

萧景琰动作一顿,将外袍轻轻放在一旁石上,声音沉了下来:"你受伤了。"

谢允之微微侧首,语气仍是从容:“许是方才躲避箭矢时被树枝刮伤的,无碍。”

萧景琰伸手轻触他背上的衣料,指尖立即染上一抹暗红。"伤口还在渗血。"他取出随身携带的金创药,"把中衣解开,我给你上药。"

谢允之迟疑片刻,终是依言解开中衣。火光跃动间,几道深浅不一的伤痕在他清瘦的背脊上交错,在跳动的火光下显得格外触目。

萧景琰眸光一沉,拿出药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伤处。谢允之不由自主地绷紧脊背,又缓缓放松。

"这药性烈,忍一忍。"萧景琰放轻动作,声音低沉

"无妨。"谢允之的声音带着几分隐忍,"比起殿下安危,这些都不算什么。"

萧景琰轻叹一声,将药膏仔细收好:"明日破晓我们就动身,必须赶在陈擎之前见到父皇。"

说着,萧景琰解下自己尚在滴水的戎装外衣,与谢允之的外袍并排搭在火堆旁的石块上。火光跃动,将两件衣袍的影子投在石壁上,交织在一处。

"殿下也当心着凉。"谢允之轻声提醒,目光落在萧景琰被水汽浸湿的肩头。

萧景琰拨弄着火堆,唇角微扬:"习武之人,这点寒气算不得什么。"

洞外雨声渐密,洞内却因这无声的默契而显得格外安宁。两件衣袍在火边蒸腾着水汽,一如这暗夜里悄然滋长的情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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