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龙纹玉佩

夜色渐深,谢允之在文华阁内仔细翻阅着那份名单。烛火跳动,映照着他凝重的侧脸。

"大人,"暗卫悄无声息地出现,"西域使团今日采购的货物中发现了这个。"

暗卫呈上一卷羊皮纸,上面用西域文字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几个朝中大臣的姓名,每个名字后面都标注着金银数目。

谢允之眸光一沉:"果然是在收买朝臣。去查这些银钱的去向。"

暗卫领命退下后,谢允之起身走到窗前。夜色中的宫城寂静无声,却暗流涌动。他想起日间萧景琰的嘱托,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的龙纹玉佩。

与此同时,东宫内萧景琰也在审视着边境送来的军报。亲卫统领肃立一旁,低声道:"殿下,北疆传来消息,突厥残部已与西域军队在边境汇合。"

萧景琰放下军报,神色冷峻:"看来西域人提出和谈,不过是为了给联军争取时间。"

"要不要提前部署?"

"不必。"萧景琰摇头,"既然他们要演这出戏,我们便奉陪到底。传令下去,让边境守军加强戒备,但不要打草惊蛇。"

而在驿馆内,西域正使阿史那摩正与一个蒙面人密谈。

"三日后麟德殿的会面,是我们最后的机会。"阿史那摩压低声音,"务必在宴会开始前得手。"

蒙面人微微颔首:"已经安排妥当。届时自会有人接应。"

两人没有注意到,窗外一道黑影悄然掠过,将他们的对话尽收耳中。

次日清晨,谢允之接到暗卫急报:吏部尚书昨夜秘密会见了西域副使。他立即更衣入宫,却在宫道上遇见了匆匆赶来的萧景琰。

"殿下也收到消息了?"

萧景琰神色凝重:"看来有人已经按捺不住了。我怀疑麟德殿的宴会是个陷阱。"

"臣也有同感。"谢允之低声道,"不如将计就计?"

两人相视一眼,心中已有计较。

就在这时,沈芷衣快步走来,神色焦急:"谢学士,殿下,方才淑妃娘娘派人传话,说是有要事相告。"

萧景琰与谢允之交换了一个眼神。淑妃此时传话,恐怕与西域使团脱不了干系。

"去还是不去?"萧景琰轻声问。

谢允之沉吟片刻:"去,但要做好万全准备。"

三人当即改变方向,朝着玉华宫而去。宫道两旁的花木在晨光中投下斑驳的影子,仿佛暗藏着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玉华宫近在眼前,宫门虚掩着,透出一丝不寻常的寂静。谢允之下意识地按住了袖中的金令,萧景琰也握紧了佩剑。

推开门的一刻,他们看见淑妃独自坐在殿中,面前摆着三杯茶,神色平静得令人不安。

推开门,只见淑妃独自端坐殿中,面前整齐地摆放着三杯清茶。她神色平静得近乎诡异,见他们进来,唇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们来了。"她缓缓抬眸,目光在三人脸上扫过,"有些事,是时候该说清楚了。"

淑妃起身,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信笺上印着西域特有的纹样:"这是西域可汗的亲笔信,上面详细记载了朝中大臣与我们往来的证据。"她顿了顿,目光恳切,"只要你们答应保全我兄长性命,我愿意将这些证据尽数交出。"

萧景琰目光如炬:"为何突然倒戈?"

淑妃凄然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痛楚:"起初与西域合作,确实存了争权夺位的心思。可昨日我偶然得知,他们竟打算在我兄长事成之后,给他种下蛊毒,让他成为任人摆布的傀儡......"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我们虽渴望权势,却绝不能做西域人的傀儡,让大周江山落入外族之手。"

谢允之接过密信细看,神色愈发凝重:"这名单上......竟有这么多朝中重臣。"

萧景琰凝视着淑妃:"我们如何信你?"

淑妃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巧的玉印:"这是西域可汗特使的信物,凭此可调动他们在京城的暗桩。我愿将此物交给你们,以示诚意。"

仔细验看过玉印后,萧景琰沉声道:"看来三日后的宴席,注定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

离开玉华宫,两人走在寂静的宫道上。谢允之压低声音:"我们真要信淑妃吗?"

"让暗卫盯紧她。"萧景琰目光锐利,"但眼下这份名单确实可信。无论如何,这场仗我们绝不能败。"

二人当即前往养心殿面圣。萧景琰将淑妃提供的情报悉数禀报,包括西域使团计划在麟德殿宴会上发难的阴谋。

皇帝听罢沉吟片刻:"既然已知晓他们的计划,我们便可早作准备。景琰,你立即调派禁军精锐,在麟德殿四周设伏。"

三日后,麟德殿内灯火通明。

西域使团在礼乐声中缓步而入,为首的阿史那摩面带得色,目光不时扫过殿内陈设。萧景琰与谢允之分立御座两侧,神色如常。但殿内的气氛异常诡异

宴至中途,阿史那摩忽然举杯起身:"陛下,臣有一议。既然两国交好,不如借此良辰吉日,签订盟约如何?"

皇帝端坐龙椅,目光平静地注视着阿史那摩:"御史既有此意,不妨细说。"

阿史那摩眼中精光一闪,从袖中取出一卷羊皮纸:"臣已拟好盟约,愿以西域三城,换取大周开放边贸,永结盟好。"萧景琰握紧剑,就在内侍上前接过盟约时,阿史那摩突然拨刀

几乎同时,殿外传来兵刃相击之声,数十名西域武士破门而入,直扑御座而来。

"护驾!"萧景琰拔剑高喝。

赵擎率领的禁军突然倒戈,与西域武士联手发难。殿内顿时大乱。

谢允之护在皇帝身前,目光锐利地扫视全场。他注意到淑妃的兄长——吏部尚书正悄悄向殿后移动。

"殿下,吏部尚书有异!"

萧景琰会意,立即派亲卫截住吏部尚书去路。就在这时,淑妃突然从侧殿冲出,手中捧着一个锦盒。

"兄长住手!"她厉声喝道,"你看看这是什么!"

锦盒开启,里面赫然是一条蠕动的蛊虫。吏部尚书脸色骤变:"这...这是..."

"西域人早就在你身上种下蛊毒!"淑妃泪如雨下,"他们从未真心要助我们,只想将我们变成傀儡!"

阿史那摩见事情败露,狞笑道:"既然知道了,那就都去死吧!"

他吹响一声口哨,更多西域武士从暗处涌出。然而就在这时,殿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萧景琰提前布置的援军到了。

"拿下叛贼!"萧景琰一声令下,训练有素的禁军立即将叛党团团围住。

混战中,谢允之注意到阿史那摩正要服毒自尽,立即飞身上前制止。两人缠斗间,一枚令牌从阿史那摩怀中掉落——正是调动西域暗桩的令牌。

"看来,这场戏该落幕了。"萧景琰剑指阿史那摩,"你们西域的阴谋,到此为止了。"

殿内渐渐恢复平静,叛党尽数被擒。皇帝缓缓起身,目光扫过跪了一地的叛臣,最终落在淑妃身上。

"你今日之举,功过相抵。带着你兄长,去吧。"

"你今日之举,功过相抵。带着你兄长,去吧。"

淑妃深深叩首,声音哽咽:"臣妾......谢陛下隆恩。"她缓缓起身,搀扶着神情恍惚的兄长,一步一顿地退出殿外。行至殿门时,她回头望了御座一眼,眼中神色复杂,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谢允之拾起那枚令牌,与萧景琰相视一笑。窗外,朝阳正缓缓升起,照亮了这座刚刚经历风雨的皇城。

一月后,养心殿内。

皇帝气色已大为好转,正与萧景琰、谢允之商议朝政。

"西域使团之事虽已平息,但朝中蛀虫尚未清除干净。"皇帝将一份奏折推至案前,"这是近日查实的与西域往来的官员名单。"

谢允之上前细看,眉头微蹙:"竟连户部侍郎也在其中。"

"这些人就交由你们处置。"皇帝沉吟片刻,"另有一事,北疆传来消息,突厥与西域联军已开始撤退。"

萧景琰神色稍缓:"看来此次挫败他们的阴谋,确实起到了震慑作用。"

正说着,内侍来报:"陛下,淑妃娘娘求见。"

淑妃身着素衣,未施粉黛,进殿后恭敬行礼:"臣妾特来辞行。兄长已决定辞官归隐,臣妾愿随同前往。"

皇帝微微颔首:"准奏。念你最后迷途知返,特赐良田百亩,保你们余生无忧。"

淑妃含泪谢恩,缓缓退出殿外。临出门时,她回头望了萧景琰一眼,目光复杂难言。

待她离去,萧景琰道:"父皇,儿臣以为当借此机会整肃朝纲。"

"正合朕意。"皇帝取出一枚虎符,"景琰,朕命你全权负责此事。允之从旁协助。"

二人领命退出。行至宫道,谢允之忽然道:"殿下可曾想过,西域绝不会就此罢休。"

萧景琰目光深远:"自然。但经此一役,他们至少会安分一段时间。而我们,正好趁此机会壮大国力。"

暮色四合,谢允之踏月归府。梧桐树下,父亲的身影在暮色中静立。

"父亲。"谢允之快步上前,躬身行礼。

谢父缓缓转身,目光在他染血的肩头停留片刻,声音低沉:"回来了。"

月光透过梧桐枝叶,在父子二人之间洒下细碎的光斑。谢允之保持着躬身的姿势,闻到父亲身上熟悉的墨香混着夜露的清凉。

"伤在何处?"谢父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只是皮外伤,劳父亲挂心。"

一阵夜风掠过,梧桐叶沙沙作响。谢父忽然抬手,指尖在将触未触他伤处时停住,最终只轻轻拂去他肩头的一片落叶。

"辅佐储君..."谢父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深沉,"这条路可不好走啊。"不知是在说这条效忠君王的路,还是在说他与萧景琰之间那份超越君臣的情谊。

又一阵风起,梧桐叶纷扬而下。谢父终于抬手,在他未受伤的左肩上轻轻一拍,声音里带着难以察觉的温和:

"去吧,你母亲...备了药膳。"

谢允之随着父亲穿过庭院,月光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走到廊下时,谢父忽然停下脚步:

"今日朝会上,殿下为你请功。"

谢允之微微一怔。萧景琰从未与他提过此事。

谢父的目光在月色下显得格外深邃:"他请求陛下准许你入枢密院任职。"

廊下的灯笼被风吹得轻轻晃动,在谢父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为父不曾想过..."他的声音里带着复杂的情绪,"你会走到今日这般位置。"

谢允之正要开口,却见母亲提着灯笼从内院匆匆走来。谢母见到儿子,脚步微顿,眼中闪过一抹心疼,却很快恢复如常。

"药膳要凉了。"她轻声说着,目光在儿子肩头的血迹上停留一瞬,随即转向丈夫,"老爷也一起用些吧。"

谢父微微颔首,三人并肩走向膳厅。月光洒在青石板上,映出一家三口的影子。

膳厅内烛火温暖,药膳的香气氤氲在空气中。谢母细心地将汤羹盛入青瓷碗中,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完成什么仪式。

"今日宫中..."谢母欲言又止,将汤碗轻轻放在儿子面前。

谢允之接过汤碗,指尖触及碗壁的温热:"叛乱已平,母亲不必忧心。"

谢父坐在主位,目光扫过儿子略显苍白的脸色:"枢密院任职一事,你如何想?"

烛花啪地一声轻响。谢允之低头看着碗中升腾的热气,想起白日里萧景琰在箭雨中护在他身前的模样。

"殿下既然开口,"他轻声道,"臣自当领命。"

谢母的手微微一颤,勺子碰在碗沿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抬眼望向丈夫,眼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忧虑。

谢父沉默片刻,终于缓缓点头:"既然这是你的选择..."

他的话未说完,便被门外忽然响起的马蹄声打断。管家匆匆来报:

"老爷,殿下驾到。"

烛光摇曳间,萧景琰的身影已出现在门前。他仍穿着白日的戎装,肩头沾着夜露,目光直直落在谢允之身上:

"你的伤..."

不待谢允之起身行礼,萧景琰已快步上前轻轻按住他的肩膀。谢父谢母连忙起身相迎。

"殿下言重了。"谢父从容还礼,目光在萧景琰扶着谢允之的手上轻轻掠过。

萧景琰取出一个白玉瓷瓶:"这是西域进贡的金疮药。"递药时,他的指尖不经意触到谢允之的手掌,带着夜色的凉意。

谢允之接过药瓶,指尖不经意触到萧景琰的手掌,感受到一丝凉意:"殿下冒夜前来,就为了送药?"

萧景琰微微抿唇,烛光在他眼中跳动:"还有些事...要与你商议。"

谢母适时开口:"殿下若不嫌弃,不妨一同用些膳食。"

"不必了。"萧景琰摆手,却在对上谢允之的目光时顿了顿,"孤只是..."

就在这时,一阵夜风穿过长廊,吹动了满室烛火。在明灭的光影中,萧景琰的手无意识地扶上谢允之的椅背,形成一个保护的姿态。

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谢父的眼睛。

谢父的目光在萧景琰护在谢允之椅背的手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他抬手示意:"殿下请坐。"

萧景琰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缓缓收回手,在谢允之身旁落座。烛光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叛乱虽平,但朝中局势未稳。"萧景琰的声音压得很低,"孤需要你在枢密院相助。"

谢允之注意到他指尖沾着的些许血迹,眉头微蹙:"殿下可是又亲自去审问犯人了?"

萧景琰下意识地将手缩回袖中,却已被谢父看在眼里。谢父缓缓斟了一杯茶,推到萧景琰面前:

"殿下为国事操劳,也当保重身体。"

这话说得平和,却让萧景琰微微一怔。他抬眼看向谢父,只见对方目光深沉,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了然。

谢母适时地添了一副碗筷,轻声道:"药膳养人,殿下不妨用些。"

萧景琰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汤羹,又看向谢允之苍白的脸色,终是拿起了汤匙。膳厅内一时寂静,只闻匙碗相碰的细微声响。

窗外,一轮明月悄然爬上中天,将清辉洒向这座刚刚经历风雨的皇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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