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储君归京时

谢允之退出养心殿,夜风裹着初冬的寒意扑面而来。他握紧袖中那枚龙纹玉佩,冰凉的触感让他因皇帝一席话而翻涌的心绪稍定。这不仅是萧景琰留给他的护身符,更是他们之间不容置疑的信任。

“大人。”暗卫如影子般悄然而至,声音压得极低,“查到了,兵部侍郎王敬与西域商人往来密切,其中一人名唤胡萨尔,三日前曾以进献珍稀药材为名,进宫面过圣。”

谢允之眸光骤然锐利如鹰:“盯紧所有与王敬、胡萨尔有接触的人,尤其是宫内的。但切记,不可打草惊蛇。”

“是。”

暗卫退去,谢允之转身欲回文华阁,却在宫道转角处,遇见了似乎已等候多时的沈芷衣。她已换下湿衣,裹着一件厚厚的斗篷,神色却比方才在雨中更加苍白凝重。

“谢学士,”她疾步上前,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太后方才以‘需静心诊治’为由,调走了养心殿所有当值的御医,换上了她信重之人。”

谢允之脚步微顿,心下一沉:“郡主可知具体缘由?”

沈芷衣凑近几分,气息不稳:“我隐约听见太后身边的女官提及……提及‘立后’、‘冲喜’,还有……‘早定名分,以安社稷’。”她抬起眼,眼中是真切的忧虑,“谢学士,这皇宫,怕是真的要变天了。”

谢允之沉吟片刻:"郡主可曾留意,除了太后的人,还有谁接近过养心殿?"

几乎同时,北疆军营,夜色深沉。

沈芷衣蹙眉思索:"前日我见王侍郎的侄女,也就是新晋的玉嫔,曾去养心殿送过参汤。"

与此同时,北疆军营中,萧景琰站在沙盘前。若不是谢允之的密信及时,他亲率的八千前锋恐怕已葬身黑风峡。

“殿下,”亲卫统领呈上刚收到的密信,“京中又来急报,是谢大人的手书。”

萧景琰迅速接过,展开,信上是谢允之独有的清隽笔迹,却比往日略显急促,只有寥寥八字:“宫中生变,万事小心。粮草三日后抵达。”

“宫中生变……”萧景琰反复咀嚼着这四个字,眉头紧锁成川。他下意识地取出贴身收藏的青玉竹节,那温润的触感稍稍驱散了心头的寒意与不安。允之在京中,面对的恐怕不比他在战场上的明刀明枪轻松。

他猛地攥紧竹节,眼中闪过决绝的寒光:“传令下去,休整兵马,明日黎明,对突厥前锋发起总攻!我们必须尽快打开局面!”

谢允之目送沈芷衣的身影消失在宫道尽头,转身快步走向文华阁。夜色中的宫墙显得格外森严,仿佛每一道阴影里都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刚踏入文华阁,便见案几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封密信。信上没有署名,只画着一支折断的羽箭——这是他与北疆联络的暗号。

"来人。"谢允之沉声道。

暗卫应声而入。

"查清楚这封信是谁送来的,还有......"他顿了顿,"派人暗中保护沈郡主。"

暗卫领命而去后,谢允之才小心展开密信。信上的字迹潦草,显然是在匆忙间写就:

"粮道被截,军中有变。望速决。"

谢允之的指尖微微发凉。这封信比萧景琰收到的军报还要晚上一日,说明北疆的局势比想象中更加危急。

养心殿内,烛火通明。

太后端坐在龙榻旁,看着御医为皇帝施针。年迈的御医手法沉稳,额间却沁出细密的汗珠。

"陛下所中之毒极为蹊跷,臣等还需时日研究解药。

太后目光凝重,挥手让御医退下。她凝视着昏迷的皇帝,眼中满是忧虑,轻轻抚过那道明黄绢帛上的"立后"二字。

"传哀家旨意,"她缓缓开口,"三日后在慈宁宫设宴,命所有三品以上官员及家眷入宫。"

谢允之在文华阁内仔细研究太医院记录,忽然发现一处蹊跷:玉嫔送参汤那日,太医院恰好少了一味西域进贡的药材。

"来人。"他唤来暗卫,"去查玉嫔入宫前的背景,特别是她与兵部侍郎的关系。"

北疆,月牙湾。

萧景琰站在高处,望着远处突厥军营的点点火光。连日的征战让他眉宇间带着疲惫,眼神却依旧锐利。

"殿下,粮草最多只能支撑五日了。"副将低声禀报。

"够了。"萧景琰淡淡道,"明日决战。"

他望向京城的方向,轻轻摩挲着怀中的青玉竹节。月光洒在他染血的战甲上,映出一片清冷的光辉。

文华阁内,谢允之对着北疆地图沉思。

就在此时,一支羽箭破窗而入,钉在文华阁的柱子上。箭矢上绑着的布条写着:

"小心玉嫔,毒非太后。"

谢允之瞳孔微缩,立即起身:"加派人手监视玉嫔,但要暗中进行。"

几乎同时,养心殿内传来一阵骚动。内侍惊慌来报:

"谢大人,陛下......陛下吐血了!"

垂下眼帘:"臣......遵旨。"

起身时,皇帝将一枚虎符塞进他手中,低声道:"小心...玉嫔..."

谢允之不动声色地将虎符收进袖中,躬身退出养心殿。

夜色更深了。他知道,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才刚刚开始。而远在北疆的萧景琰,此刻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不仅是前方的敌军,还有来自后方的暗箭。

三日后,慈宁宫盛宴。谢允之注意到玉嫔与王侍郎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谢学士。"太后突然开口,"听闻你与太子殿下相交甚笃..."

就在这时,传令兵冲进殿内:"北疆大捷!殿下亲取突厥可汗首级!"

满殿欢庆中,谢允之看见玉嫔悄然离席。他立即示意暗卫跟上。

当夜,暗卫回报:"玉嫔在宫中焚烧书信,我们抢到了这个。"

谢允之展开残页,上面隐约可见"北疆粮草"、"西域"等字迹。他轻轻摩挲着龙纹玉佩,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北疆的萧景琰望着京城方向,手中青玉竹节在月光下泛着温润光泽。

"允之,等我。"

谢允之借着烛火细看残页,上面的字迹虽被烧得残缺不全,但"粮草"、"西域"等词仍清晰可辨。更令他在意的是,残页边缘印着一个特殊的徽记——一只展翅的猎鹰。

"去查这个印记的来历。"谢允之将残页递给暗卫,"重点查西域商队和朝中大臣的往来文书。"

暗卫领命而去。谢允之走到窗前,望着玉嫔宫殿的方向。夜色中,那座宫殿灯火通明,隐约可见人影晃动。

"大人,"另一名暗卫悄无声息地出现,"玉嫔宫中半个时辰前来了个西域乐师,说是要为庆功宴准备节目。"

谢允之眸光一沉:"盯紧这个乐师。另外,去查玉嫔入宫前可曾与西域人来往。"

北疆,庆功宴上

萧景琰坐在主位,听着将领们汇报战果,指尖却一直摩挲着怀中的青玉竹节。这场胜利来得太快,太容易,反而让他心生不安。

"殿下,"副将低声道,"我们在突厥可汗的营帐里发现了这个。"

那是一枚与大周兵制相似的令牌,上面刻着的却是西域文字。

萧景琰眼神一凛:"传令下去,全军戒备,防止敌军反扑。另外,派人暗中调查这令牌的来历。"

京城,文华阁

暗卫带回的消息让谢允之神色愈发凝重。

"大人,那个猎鹰印记是西域一个商队的标志,这个商队最近与兵部来往密切。而且......"暗卫顿了顿,"我们在玉嫔旧宅找到了这个。"

那是一封用西域文字写的信,落款处赫然盖着猎鹰印记。

"信上说了什么?"

"大致是说...计划顺利,待太子返京即可收网。"

谢允之猛地起身:"立即派人八百里加急,提醒殿下小心京中变故!"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声闷响。暗卫迅速追出,却只看到一道黑影消失在夜色中。

"大人,看来我们被监视了。"

谢允之沉思片刻,取出一枚特制的信号弹:"是时候动用殿下留下的暗卫了。"

养心殿内

太后看着昏迷的皇帝,眉头紧锁。御医刚刚回报,皇帝中的毒似乎与某种西域香料有关。

"哀家记得,"太后缓缓开口,"前几日玉嫔送来过一批西域香料?"

宫女颤声回答:"是,玉嫔说是娘家送来的安神香。"

太后的目光渐渐变得锐利:"传哀家旨意,即刻起封闭宫门,没有哀家的手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北疆军营

萧景琰接到谢允之的密信时,正在查看西域商队的通关文书。

"殿下,京城恐有变,西域商队与朝中大臣勾结,欲在殿下返京时发难。望速归,万事小心。"

萧景琰握紧青玉竹节,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传令,即刻拔营,轻骑简从,先行返京。"

京城,玉嫔宫

玉嫔看着手中的密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传信给王侍郎,就说...鱼儿已经上钩了。"

窗外黑影离去,另一道身影悄然跟上。

谢允之收到消息,神色凝重:"按计划行事。"

夜色深沉,风暴将至。返京官道上,萧景琰快马加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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