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沈向阳用探针拨开死者紧握的手指，指缝里缠着几根暗红色的纤维，质地粗糙，不像是寻常衣物的料子。“这纤维得带回实验室化验，看能不能找到来源。”他边说边用证物袋小心收好，“另外，死者颈部有勒痕，但更深的致命伤在胸口——是锐器造成的贯穿伤，凶器应该很薄，可能是手术刀一类的东西。”

连伽蹲下身，目光扫过尸体旁散落的砖块，忽然注意到一块砖的棱角处沾着半枚模糊的鞋印，边缘带着锯齿状的纹路。“阿瑶，把这个鞋印拓下来。”她指着砖面，“之前几起案子的现场也有类似纹路的鞋印，只是都没这么清晰。”

李俊瑶刚拿出拓印工具，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窸窣声，像是有人在翻动废墟。连伽立刻示意众人噤声，拔出配枪朝声音来源摸去。绕过一堵断墙，只见一个黑影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个铁皮盒，似乎在藏什么东西。

“不许动！”连伽大喝一声。

黑影猛地回头，脸上戴着个破旧的口罩，只露出一双惊慌的眼睛。他见被发现，抱着铁皮盒就往烂尾楼深处跑。连伽紧追不舍，眼看就要追上，对方却突然拐进一个堆满建筑垃圾的死角，身影瞬间消失。

“伽姐，这边有个暗道！”李俊瑶的声音从死角后传来。

连伽赶过去，只见墙角有块松动的预制板，下面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边缘还沾着新鲜的泥土。她打开手电筒照进去，通道狭窄幽深，隐约能看到尽头有微光。“阿瑶，带两个人守住洞口，我进去看看。”

通道里弥漫着铁锈和霉味，连伽猫着腰往前走了约莫十几米，前方突然开阔起来——竟是个被改造成简易仓库的地下空间，货架上堆着不少贴着外文标签的纸箱，箱子里装的正是诊所账本上记过的那种含黄麻碱的药品。

而刚才逃跑的黑影，正背对着她站在仓库中央，手里的铁皮盒已经打开，里面露出几支注射器和一小包白色粉末。

“这些药，是诊所里流出来的？”连伽冷声问道。

黑影浑身一颤，缓缓转过身，摘了口罩——竟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脸上满是胡茬，眼神里除了恐惧，还有一丝疯狂。“她们都该杀……”他突然喃喃道，“穿着红裙子，和那个女人一样……”

“哪个女人？”连伽追问。

男人猛地抬起头，眼睛通红：“我妹妹！她就是被这个诊所的人害死的！他们用这些药控制她，最后还把她的器官……”他话没说完就哽咽起来，指着那些药品嘶吼，“我跟踪他们很久了，那些穿红裙子的，都是帮凶！”

连伽心里一动，想起前几起命案的受害者——警方调查时确实发现，她们都曾在那间诊所做过“体检”。难道凶手是在替妹妹复仇？可他刚才藏的铁皮盒里，除了药品还有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人穿着白大褂，胸前别着诊所的工牌，正是之前自杀的二姨。

这时，沈向阳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伽伽，死者身份查清了，她是诊所的护士，负责管理药品仓库。”

连伽盯着男人，忽然明白了什么：“你根本不是在复仇，你是在帮诊所灭口。”她举起照片，“二姨自杀前，是不是联系过你？”

男人脸色骤变，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术刀，朝连伽扑来。连伽早有防备，侧身躲过，一记手刀劈在他手腕上，手术刀当啷落地。她反手将男人按在地上，目光扫过仓库角落——那里堆着几件红裙子，和死者身上的款式一模一样。

“这些裙子，是你给她们穿上的？”连伽的声音带着寒意。

男人挣扎着嘶吼：“是主使让我做的！他说这样能扰乱你们的视线，让你们以为是连环杀人案！那个护士发现了他用黄麻碱制毒的秘密，我必须……”

话没说完，仓库顶部突然传来一声闷响，一块水泥板毫无征兆地砸落。连伽拽着男人猛地躲开，水泥板砸在地上，扬起一片粉尘。等视线清晰时，男人的脖子上已多了根细钢丝，眼睛瞪得滚圆，没了气息。

连伽抬头看向天花板的破洞，只瞥见一道黑影迅速消失。她握紧拳头，对着对讲机沉声道：“阿瑶，封锁所有出口，主使就在附近。另外，通知技术科，这里有大量制毒原料和半成品，立刻派人过来封存。”

仓库外的桂香不知何时飘了进来，混着药品的气味，竟有种诡异的甜腻。连伽望着男人手里紧握的铁皮盒，盒底刻着个模糊的徽记——和诊所账本最后一页的印章一模一样。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沈向阳的电话：“沈老师，查一下这个徽记，还有，死者指缝里的纤维，优先比对诊所的手术服材质。”

挂了电话，连伽走到仓库的窗边，望着远处逐渐亮起的天光。还有六天，她必须在这六天里，揪出那个藏在暗处的主使。而此刻，她口袋里的证物袋里，正躺着从男人身上搜出的半张纸条，上面用同样的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码头三号仓库，交易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