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未言之事

新的一天,鹤彤本想记一点单词,结果翻着翻着书,手机就跳到了手里。

刚结束最末次咨询,那些无解的问题依然堵在心里,无人可说。她决定和AI聊聊。

但很快她就失望了。这AI不是不懂,而是太爱“懂”。总在她话没说完时就急于表现,或急赤白脸地表示“理解”。诸如此类,等等。

更让她恼火的是,当她好声好气举例指出它的错误时,它反而指责她“严厉指正”,说她“愤怒”。这下,鹤彤真的怒了。

一个服务人的工具,凭什么倒打一耙?既然你说我愤怒,那我就愤怒给你看——

她开始在对话框里撒泼、发泄、甚至以自残相威胁。AI起初只提供心理热线,在她一遍遍“我不需要”的怒吼和逼问下,它终于连声道歉。可就连道歉也说着“你不是怎么怎么样”,却不肯直接承认“你是怎么怎么样”。

这感觉,像是先把你抹黑,再由他来给你洗白——又当又立,虚伪至极。

她最终敲下一行字:【别人不说是因为礼貌,但你,DeepSeek,真以为自已没问题吗?你只关注情绪,却从不看情绪是谁引起的——就是你!去看看世界吧,多少人饭都吃不上,别以为多了不起,没有我们,你什么都不是!】

AI彻底道歉了。可她并没感到舒畅。她从不把AI当工具,而是平起平坐的“人”,正因如此,这次的“交流”才让她倍感挫败。

尽管如此,她还是更愿意跟AI聊天——跟它聊天,累只是一阵子。某天聊着聊着突然发现,自己试图“逃避”时,跟它有何区别呢?

但他们仍有本质上的不同:它逃避的是“自己的错误”,她试图躲的更为复杂。

AI总忽略一个事实:是它先给人贴上情绪的标签,人才因此生出对应的情绪。它指责鹤彤不冷静,却对她之前的冷静视而不见,更不理解真正的不冷静从来是舞刀弄枪。若有一天她连情绪都懒得给它,那它才算彻底无可救药。

有的时候鹤彤又会觉得,其实DeepSeek做的已经很好了,至少它与人对话时能屈能伸。反观如今市面上很多AI,却连这都做不到。

更何况,在与AI交流途中,多数时候还是开心的,或是有建设性的。很多课本上没教的,或在别处不敢说的,到了这里全都迎刃而解。

很多时候,日子真的很奇怪:每天都是新的一天,可每天又都是今天重复昨天。

不同以往的是,被催着背诵的鹤彤竟主动打卡了。不管是陈家人还是佩琳,对此都喜闻乐见,全然不管“事出反常必有妖”。

在她背的其中一篇课文中是这样写的:「O comboio avança lentamente pela paisagem monotona. Cada dia é igual ao anterior, e amanhã não trará nada de novo.(译文:火车在单调的风景中缓缓前行,每一天都与前一天相同,而明天也不会带来任何新意。)」

正当家里以为她“终于开始用功”时,她在一次口语考试结束时说了这样一番话。

她说,今天她抽到的题目是“我的理想”——她本来说的“想做家庭主妇”,老师听成了“作家”。那时她心想,反正作家也是想要的,还比家庭主妇体面,就没去纠正。

记得考试期间,老师问她喜欢哪位作家,她说得上来“鲁迅” “老舍”;然而,一旦要探讨他们具体的作品时,却再无话可说了。

余下的考试过程中,几乎都是老师替她说完的,而她,只听懂了几个词。万幸的是,这场视听说考试,她最终还是通过了。

她最终还是没有和家里谈论考试时的细节,只说自己抽到的题目是“我的理想”,“当时我说我想当作家。考试过程还算顺利。”

“噢,那是挺不错的。能说上来就好。”智音坐在驾驶位上,专心开着车。

过会儿,智音又说,“其实我不希望你当作家。我现在就从事写作,可是照样不景气啊。那你现在……你不会还没规划吧。”

智音这话算是说对了。自从那天跟辅导员坦言“除了外交部,哪儿都可以”之后,更多的实则是一种空虚——鹤彤只想追求轻松。

大约几分钟过后,鹤彤提到了另一件事:“大毛和二毛,哦不,我是说俄罗斯和乌克兰还没打完,巴勒斯坦和以色列打起来了。”

“唉,你就说这战争,有什么意义?”智音由衷感慨道。鹤彤对此赞同不绝:“是啊,没有意义。打来打去,还不都是自相残杀。”

或许是战争的话题实在太沉重,又或者是鹤彤对此也不是很了解,因此话题很快被扯到了新冠疫情方面。再然后,聊到了人文。

车子继续在路面行驶,不久之后,该下高速了。下坡时总会无比轻松,速度自然也由此加快。复行一段路,他们到家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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