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射雕之前

日复一日，随着疫情渐渐被控制住，鹤形的大学生活也即将进入尾声。

大四下学期，她在外交部某清闲部门部门短暂实习过，体会了人情冷暖。

其中一位待她苛刻的前辈尤为可笑，因工作上无错可纠，便转而指责她行为不周。面对这些，鹤形表现出不以为然的样子。

这时候，爱管她的前辈会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态度看向她:“你现在已经是步入社会了！你以后如果不犯什么大错，要干到退休……”

不管那人如何说，鹤彤始终左耳进右耳出，只听到一句“除非你有这个能力”。

是的，自己为何不能有“这样的能力”呢？自打这一刻，她似乎知道想要什么了。

实习结束当天，一直帮她的前辈请她，以及另外几位实习生吃了一次小吊梨汤。席间气氛轻松愉快——尽管鹤彤多数时候只是在听，却仍可不时的发出久违的爽朗笑声。

尽管很喜欢吃烤鸭，碍于在一群陌生人面前，依然只卷了两张饼。当陈奶奶听闻此事时，笑着说，“害，其实你可以多吃一些的。”

陈爷爷趁机插话：“鹤彤啊，你看你也实习完了，也答辩完了，是不是该准备去留学了。你要是不想去巴西，也可以去安哥拉……”

陈鹤彤：“我去问过了。留学不等于升学，不会允许你任选专业。”

一听这话，陈氏老夫妇都沉默了。特别是陈爷爷，再怎么说，他也不能不信事实。既然出去也只是重复路径，这事便只好作罢。

即将毕业的那一刻，她在【毕业去向】上直接签订了自由职业。但实际上，谁都知道“自由职业”就是“待业”的一种好听的说法。

刚毕业那会儿，她是真的不想去求职。一方面，她觉得自己不够格；另一方面，前不久缅北诈骗新闻刚刚报出，还要以安全为重。

但有时候，她又急着想要钱，于是险些落入了高二那年差点落入的圈套。

尹智音：“鹤彤啊，或许你可以去试试考《国际中文教师》。你不是很喜欢人文方面的嘛，而且你懂葡语，将来教说葡语的学生就是你的独有优势，这路子不正适合你吗？ ”

鹤彤仔细想了想，觉得这条路值得一试，刚好还可以借着备考来暂缓就业。对外人，她则宣称自己在读“对外汉语专业研一”。

就这样，她开始了一边备考，一边写校园回忆录的生涯。其中一段写着趁着实习期间去学校看运动会，上面记录着：「一位日语专业学生拖着伤腿跑完全程，几位经贸专业的非参赛者到操场玩飞盘，遭老师训斥，云云。」

而在另一段回忆中是这样记载的：「较早之前的疫情期间，法学专业五名学生集体无理由出校门，公告倒是连遮掩都不遮了。」

那段时间，鹤彤带着来京的大姨和小侄女，逛了动物园和自然博物馆——奔波于地铁虽累，她的心却感到了许久未有的轻松。她和小侄女只差十八岁，倒更像是一对姐妹。

参观动物园期间，小侄女总拉着鹤彤不停的拍照。而当时她也沉浸于拍照，以至于当大姨说“我去海洋馆买票”时，完全忘记了前一天订购的联票，胡乱答应着，事后懊悔不已。

隔天去自然博物馆时，鹤彤注意到小侄女走路像跳舞——总不自觉用左右脚互相踩。为此，大姨当众训斥了小侄女好一会儿。

当智音和大姨在车上回忆过去的途中，不知怎地，鹤彤又想起了一段往事。

当时，智音跟她的旧日同学说了句“有钱人普遍地位高”。这话本身没毛病，但鹤彤本就出于敏感时期，她觉得这简直是在说自己！

可想而知，她当场和智音吵吵起来了，并且险些大打出手。事后复盘时才发现，原来她跟母亲从来不在一个频道上——只是那个误会过了好久都没解除。每当家里劝她早日融入社会，她总觉得“他们是在害她，把她往火坑推”。

但更多时候，她依旧期待走向外面——也许正是无以言说的矛盾，才倍感挣扎。她一方面以“残疾人”自居，一方面渴望当正常人。

或许在送走大姨和小侄女之后，又或许更早或更晚，陈家终于认识到鹤彤注定适合慢节奏的生活了。第一次笔试，她没过。

若是搁在往日，肯定会得到一通训斥。但今日不同以往。听完这些，陈氏夫妇什么都没说，“没关系，该有很多次机会……”

“说得对。”有了家人的鼓励，鹤彤感到轻松了不少。“我这次主要在现代汉语还有中国文化方面折了，教学法方面倒是发挥超常。”

“这样啊……”陈砚沉思片刻，决定把游览中国提上日程。“鹤彤，你想先去哪里？”

或许是家里把她的意愿放在了第一位，她最近说话也不再那么生硬了：“我打算先去金庸笔下《射雕英雄传》当中郭靖的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