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意外的守护与松动的心房

深秋的傍晚，风裹着草木的枯香掠过树梢，给微凉的空气添了几分萧瑟。祁年放学后像往常一样，沿着那条僻静的小路往家走。这条路行人寥寥，两旁是密不透风的水杉林，树干笔直地刺向灰蒙的天空，枝叶交错间织成一片浓重的阴影。时节已近霜降，天黑得格外早，才五点多钟，树林里就已一片漆黑，只有偶尔传来几声断断续续的虫鸣，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又带着几分诡异。

祁年裹紧了蓝白相间的校服外套，将下巴埋进衣领里，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些。他不太喜欢走这条路，总觉得阴森森的，风穿过树叶的缝隙时，会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有人在暗处低语。但自从上周在主干道上第三次撞见沈语寒后，他就只能选择这条远路——那个总是带着清冷气场的Alpha，眼神锐利得像能穿透人心，每次擦肩而过时，清冽的雪松味信息素都会若有似无地缠绕过来，让他心跳失序，只想逃离。

脚下的落叶被踩得“沙沙”作响，在寂静的树林里格外刺耳。祁年紧了紧背上的书包带，指尖有些发凉。他能感觉到天色越来越暗，身后的影子被远处路灯的微光拉得很长，忽明忽暗地晃动着，像有什么东西在跟着他。他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树林深处只有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什么都没有。祁年轻轻吁了口气，安慰自己是太紧张了，可心里的不安却像潮水般越来越汹涌。

就在他快要走出树林，能看到路口红绿灯的微光时，突然从旁边的草丛里窜出几个身影，像几道黑影横亘在路中间。祁年猛地停下脚步，心脏“咯噔”一下提到了嗓子眼。那是四个社会青年，一个个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红的、绿的、黄的，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他们嘴里叼着烟，烟雾袅袅地升起，脸上带着痞气的笑，拦住了祁年的去路。

“小子，站住！”一个染着黄头发的青年往前踏出一步，双手插在裤兜里，眼神里满是不怀好意的打量。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烟蒂在指尖明灭，“身上有钱吗？拿出来给哥几个花花！”

祁年的心里一紧，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后背几乎贴上了冰冷的树干。他的声音有些发颤，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清澈，却又裹着难以掩饰的慌乱：“我……我没有钱。”他平时的零花钱都很少，今天更是一分没带，这话倒是实话。

“没有钱？”黄头发青年冷笑一声，上前一步逼近祁年，浓烈的劣质烟草味混杂着淡淡的汗味扑面而来，让祁年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胃里一阵翻腾。“骗谁呢？看你穿的校服，是星榆中学的吧？”他伸手扯了扯祁年胸前的校徽，力道不小，祁年疼得瑟缩了一下，“星榆中学的学生，能没钱？少跟老子装穷！”

说着，他就要伸手去搜祁年的口袋。祁年吓得赶紧侧身躲开，双手紧紧护着胸前的口袋，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发抖。他只是一个Omega，体力本就比不上Alpha，甚至比普通的Beta还要弱一些，面对这几个身材高大的社会青年，根本没有任何反抗之力。更何况他们身上散发的气味让他很不舒服，信息素紊乱得几乎要失控。

“你们别过来！”祁年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清甜的水蜜桃味信息素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带着浓浓的恐惧和无助，像易碎的糖霜，在空气里轻轻飘散。这种信息素本是温暖甜腻的，此刻却因为主人的情绪而变得有些瑟缩，让人听着就心疼。

“哟，还是个Omega啊，”另一个染着绿头发的青年眼睛一亮，脸上露出猥琐的笑容，他凑上前来，贪婪地吸了吸鼻子，“这信息素味道真不错，水蜜桃味的，够甜。”他的目光在祁年脸上打转，祁年生得白皙秀气，眉眼弯弯，此刻因为害怕而泛红的眼眶，更添了几分楚楚可怜。“长得还挺不错的，不如跟哥几个走，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比在学校里强多了。”

说着，他们就朝着祁年围了过来，四个人形成一个包围圈，慢慢缩小着距离。祁年吓得闭上了眼睛，双手紧紧抱住头，身体蜷缩起来，后背抵着树干，退无可退。他能感觉到他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那令人作呕的气味也越来越浓，绝望像冰冷的海水，一点点将他淹没。他甚至能想象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心里绝望到了极点，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滴在冰冷的手背上。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像冬日里的寒冰，划破了树林里的诡异气氛：“住手！”

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祁年猛地睁开眼睛，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模糊的视线中，看到沈语寒正站在不远处的路口，手里拿着一根手腕粗的树枝，显然是从路边随手折的。他的校服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黑色的短发被风吹得微乱，几缕发丝贴在光洁的额头上，周身散发着强大的Alpha气场，清冽的雪松味信息素变得凌厉起来，像带着冰碴的寒风，带着浓浓的压迫感，瞬间驱散了空气中甜腻却脆弱的水蜜桃味。

黄头发青年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看到只有沈语寒一个人，顿时又嚣张起来，色厉内荏地说道：“你是谁？少管闲事！识相的赶紧滚，不然连你一起收拾！”

“滚。”沈语寒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只有一个字，却像重锤一样砸在每个人的心上。他的眼神冷冽得像冰，没有丝毫温度，死死地盯着那几个社会青年，那目光锐利得仿佛能洞穿人心，让黄头发青年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那几个社会青年对视了一眼，显然有些忌惮沈语寒的气场。但他们仗着人多势众，又觉得沈语寒只是个学生，未必真有什么本事。绿头发青年咬了咬牙，说道：“兄弟们，给他点颜色看看！一个学生而已，还能翻天不成？”

说着，他们就朝着沈语寒冲了过去。黄头发青年跑在最前面，手里还捡起了一块石头，朝着沈语寒的头部砸去。沈语寒没有丝毫畏惧，握紧了手中的树枝，身体微微弓起，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他虽然是个学霸，常年霸占年级第一的宝座，但私下里一直坚持健身和跆拳道训练，身手并不差。

只见他灵活地侧身避开了黄头发青年砸过来的石头，石头“咚”的一声砸在树干上，碎成了几块。沈语寒趁机上前一步，手中的树枝狠狠砸在黄头发青年的肩膀上，力道之大，让黄头发青年“嗷”的一声惨叫，身体一歪，倒在了地上，疼得龇牙咧嘴，半天爬不起来。

其他几个青年见状，都愣住了，显然没料到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学生竟然这么能打。沈语寒乘胜追击，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机会。面对冲在最前面的绿头发青年，他侧身避开对方的拳头，反手用树枝顶住了他的手腕，绿头发青年只觉得手腕一阵剧痛，忍不住松开了手，沈语寒顺势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绿头发青年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剩下的两个青年看到同伴接连倒下，顿时有些胆怯，脚步迟疑起来。沈语寒眼神一凛，没有停顿，朝着左边的青年冲了过去，树枝横扫，打在他的大腿上，青年疼得跳了起来，转身就要跑。沈语寒两步追上，伸手抓住他的后领，猛地一拽，青年重心不稳，摔了个狗吃屎，脸上沾满了泥土和落叶。

最后一个青年吓得脸色发白，再也不敢上前，转身就想往树林深处跑。沈语寒冷哼一声，随手将手中的树枝扔了过去，树枝“嗖”的一声擦过他的脚踝，青年吓得一个踉跄，跑得更快了，连滚带爬地消失在了黑暗中。

那几个被打倒的青年见状，也顾不上疼痛，挣扎着爬起来，狼狈地跟在后面跑了，一边跑还一边回头喊：“你给我们等着！我们不会放过你的！”声音越来越远，很快就消失在了树林里。

危机解除，祁年的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他慢慢松开了抱着头的手，缓缓站直身体，眼泪还在不停地往下掉，脸颊上沾满了泪痕，看起来格外可怜。他看着不远处的沈语寒，心里五味杂陈。这个他一直想避开的Alpha，竟然在他最绝望的时候救了他。

沈语寒转过身，朝着祁年走了过来。他的步伐沉稳，每一步踩在落叶上，都发出清晰的“沙沙”声。走近了，祁年才发现，沈语寒的额角有些泛红，似乎是刚才打斗时不小心撞到了什么，校服外套的袖子也被扯破了一个口子，露出了里面白皙却结实的手臂。

清冽的雪松味信息素笼罩在祁年周围，不再是之前那种带着压迫感的凌厉，反而多了几分温和，像冬日里的阳光，驱散了他身上的寒意和恐惧。祁年的心跳有些紊乱，水蜜桃味的信息素也渐渐平复下来，变得温顺而柔软，与雪松味交织在一起，在空气中形成一种奇妙的平衡。

“你没事吧？”沈语寒的声音依旧清冷，但比起刚才对那些社会青年时，已经温和了许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他的目光落在祁年脸上，看到他满脸的泪痕和泛红的眼眶，眉头微微蹙了一下。

祁年张了张嘴，想说“我没事”，但声音一出口，却带着浓重的鼻音，还有些哽咽：“我……我没事，谢谢你。”他低下头，不敢去看沈语寒的眼睛，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校服的衣角，心里有些慌乱。他从来没有和沈语寒这么近距离地接触过，更何况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沈语寒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他能感觉到祁年身上还未完全散去的恐惧，还有那温顺的水蜜桃味信息素。这个平时总是远远避开他的Omega，此刻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脆弱得让人忍不住想保护。

“他们有没有伤到你？”沈语寒上前一步，声音低沉地问道。他的目光在祁年身上扫过，仔细检查着他是否有受伤的痕迹。

祁年摇摇头，小声说道：“没有，他们还没碰到我，你就来了。”他的心里充满了感激，如果沈语寒再晚来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沈语寒松了口气，眉头舒展了一些。他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书包，递到祁年面前：“你的书包掉了。”

祁年抬头看了他一眼，接过书包，说了声“谢谢”。他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沈语寒的手指，沈语寒的手指微凉，触感清晰，让祁年的脸颊瞬间泛起了红晕，赶紧收回了手，将书包抱在怀里，像抱着一件救命稻草。

树林里的风还在吹，树叶“沙沙”作响，远处的路灯发出微弱的光芒，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气氛一时有些尴尬，祁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沈语寒也没有说话，只是站在他身边，像一座沉默的山，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过了一会儿，沈语寒开口说道：“这条路太偏了，以后不要走这里了。”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

祁年点点头，小声应道：“嗯。”他知道沈语寒说得对，这条路确实太危险了，今天要不是沈语寒，他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是一想到走主干道可能会遇到沈语寒，他的心里又有些纠结。

沈语寒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说道：“如果你是因为不想遇到我才走这里，那没必要。”他的声音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不会为难你。”

祁年的心里一动，抬起头看向沈语寒。沈语寒的眼神很真诚，没有丝毫戏谑或恶意，只有一片平静。他的心跳又开始加速，脸颊的红晕更浓了。他赶紧又低下头，小声说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沈语寒没有追问，只是说道：“天黑了，我送你回家吧。”

祁年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想拒绝：“不用了，谢谢你，我自己可以回去的。”他不习惯和沈语寒走在一起，更何况是被他送回家。

“不安全。”沈语寒的语气很坚定，“刚才那些人可能还在附近，你一个人走太危险了。”他的目光落在祁年脸上，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走吧。”

说完，沈语寒率先转身，朝着路口的方向走去。祁年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跟上了他的脚步。两人并肩走在小路上，距离不远不近，谁都没有说话。空气中弥漫着雪松和水蜜桃混合的气息，温馨而宁静。

祁年偷偷地打量着身边的沈语寒。他的侧脸线条流畅而硬朗，鼻梁高挺，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带着一丝淡淡的疏离。额角的泛红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明显，校服外套的口子也还在，看起来有些狼狈，却又莫名的帅气。祁年的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原来沈语寒也不是那么难以接近。

沈语寒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侧过头看了他一眼。祁年吓得赶紧收回目光，心跳加速，脸颊发烫，像做了坏事被抓包的孩子。沈语寒看着他慌乱的样子，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了一丝弧度，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你家住在哪里？”沈语寒开口打破了沉默。

“就在前面的清雅小区。”祁年小声回答道，手指依旧绞着衣角。

“嗯。”沈语寒应了一声，没有再多问。

两人继续往前走，脚步踩着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在寂静的傍晚显得格外清晰。祁年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恐惧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他对沈语寒的印象，似乎从这一刻开始，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这个总是冷冰冰的Alpha，其实也有温柔的一面。

快到小区门口时，祁年停下脚步，转过身对沈语寒说道：“谢谢你送我回来，也谢谢你刚才救了我。”他的声音很真诚，眼神里充满了感激。

沈语寒看着他，说道：“不用谢。以后注意安全，不要再走那条小路了。”

“嗯，我知道了。”祁年点点头，犹豫了一下，又说道，“你的额角……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沈语寒抬手摸了摸额角，不在意地说道：“没事，只是轻微擦伤。”

祁年还是有些担心，说道：“可是看起来很红，你还是去处理一下吧。”

沈语寒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里微微一动，说道：“好，我会的。”

“那……那我进去了。”祁年说道。

“嗯。”沈语寒应了一声，看着祁年转身走进小区大门。

祁年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沈语寒还站在原地，黑色的身影在路灯下显得格外挺拔。看到祁年回头，沈语寒朝着他挥了挥手，示意他进去。

祁年的心里一暖，转过身，快步走进了小区。直到走进楼道，他才停下脚步，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心脏还在砰砰直跳。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依旧有些发烫。他知道，自己对沈语寒的心房，似乎在这一刻，悄悄地松动了一丝缝隙。

而小区门口的沈语寒，看着祁年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口，才转身离开。他抬手摸了摸额角的擦伤，那里确实有些疼，但他的心里却莫名地有些暖意。那个清甜的水蜜桃味信息素，还有那个受惊后泛红的眼眶，像一颗小小的石子，在他平静的心湖里，漾起了一圈圈涟漪。

深秋的晚风依旧带着寒意，但此刻，两人的心里，都有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温暖，在悄然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