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受罚
朱红宫墙被抛在身后时，宋芊悦鼻尖先一步捕捉到糖霜的甜香。她攥着铜板挤到小贩摊前，接过那串裹着晶莹糖壳的糖葫芦，咬下一颗，山楂的酸混着糖的脆在舌尖炸开，引得她弯了弯眼。
沿街的叫卖声裹着热气扑面而来，绸缎庄的幌子在风里晃出锦绣流光，面摊前蒸腾的白雾里飘着葱花的香，孩童举着风车从身边跑过，银铃似的笑撞进耳朵里。宋芊悦边走边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糖葫芦的竹签，这盛世繁华是她在深宫从未见过的鲜活，可看着看着，心头忽然漫上一阵熟悉的酸软——想起了母亲系着围裙在厨房熬糖的模样，竟毫无预兆地撞了进来。
她分明记得母亲总把最大的山楂留给弟弟，记得自己蹲在厨房门口，看着母亲把熬得琥珀色的糖汁均匀裹在山楂上，那时的糖香和此刻竟有几分相似。明明总被忽略，可此刻想起，她却忍不住揪紧了衣角，母亲说话时温和的语调，一一在脑海里浮现，不知道现在，母亲是不是还会做糖葫芦，是不是一切都好。
“站住！”
骤然响起的呵斥像惊雷般砸在耳边，宋芊悦浑身一僵，瞬间从回忆里惊醒。她回头望去，几名身着皂衣的侍卫正快步朝她奔来，腰间的佩刀随着动作晃出冷光——定是宫里发现她逃了，派来抓她的！
没有半分犹豫，宋芊悦转身就跑。糖葫芦被她随手塞进口袋，脚步飞快地穿梭在巷弄里，身后的脚步声和呵斥声紧追不舍。她慌不择路地拐进一个角落，却在看清前方的砖墙时心头一沉——这是条死路。
侍卫的脚步声已近在咫尺，宋芊悦深吸一口气，猛地撸起袖子，露出小臂上隐约可见的薄茧。现代练过的武技瞬间在脑海里清晰起来，不等侍卫扑来，她已主动迎了上去。
利落的侧踢避开第一个人的冲撞，手肘顺势击向对方胸口，只听一声闷哼，侍卫应声倒地。剩下四人见状立刻围上来，宋芊悦却丝毫不慌，辗转腾挪间，掌风精准落在他们的要害，不过片刻，四名侍卫便皆倒在地上呻吟。
“什么三脚猫功夫，几个人连一个十五岁小孩儿都打不过”
她松了口气，抬手擦了擦额角的薄汗，全然没注意到身后还站着第五名侍卫。直到后颈忽然传来一阵剧痛，眼前的光影瞬间破碎
“咋还...搞...偷袭....”
宋芊悦连一声惊呼都来不及发出，便重重倒了下去，口袋里的糖葫芦滚落在地，糖壳摔得粉碎。
过了许久
烛火明明灭灭，宋芊悦刚撑起身子，后颈的钝痛还没散，又牵动了被打晕时磕到的腰，她忍不住皱着眉揉了揉脖子，嘟囔的那句“疼死我了”还没落地，就撞进两道冰冷的视线里。
她猛地抬眼，才见皇后端坐在紫檀木椅上，凤袍垂落的金线在烛光下泛着冷光，而宋芊雪就站在皇后身侧，手里把玩着一枚玉佩，眼底满是看好戏的笑意。角落里，她的贴身丫鬟芩竹缩在地上，嘴唇咬得发白，见她看来，只敢飞快地眨了下眼，连哼都不敢哼一声。
“说吧，你是怎么逃出去的？”
皇后的声音像浸了冰，慢悠悠地飘过来
“老实交代，本宫可以放你一马。”
宋芊悦还没开口，宋芊雪就凑上前，声音又尖又细
“母后，依儿臣看，她就是故意想害您！私自出宫还敢跟侍卫动手，定是早有计划，您可不能轻饶了她！”
“凭什么告诉你们？”
宋芊悦梗着脖子，倔脾气上来了，眼底的倔强像淬了火
“我出宫又没碍着谁，合着你们关我还有理了?”
皇后闻言，忽然低低笑了一声，指尖轻轻敲着桌案
“看来是长大了啊，翅膀硬了。”
话音刚落，她朝旁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两名宫女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宋芊悦的胳膊，硬生生把她从床上拖了下来。膝盖重重砸在青石板地上，疼得宋芊悦倒抽一口冷气，她抬头瞪着皇后，眼底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房间里炸开，皇后亲手甩了她一巴掌，力道重得让宋芊悦偏过头去，嘴角瞬间渗出血丝。她还没缓过劲，一口腥甜就涌了上来，呕出的血滴在青石板上，像一朵狰狞的红梅。
“哈哈，姐姐这性子，就是该受点教训！”
宋芊雪在旁边拍着手笑，声音里满是得意
“母后，您看她这不服气的样子，根本没把您放在眼里！”
皇后眼神更冷，又扬手扇了宋芊悦一巴掌，这一下直接把她扇得趴在地上，脸颊火辣辣地疼。
“现在是什么都敢做了是吧？”
皇后的声音带着咬牙切齿的狠，不等宋芊悦爬起来，第三巴掌又落了下来
“还敢跑？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说完，她朝门外喊了声“拿皮鞭来”，很快就有太监捧着缠了铜刺的皮鞭进来。皇后接过皮鞭，手腕一扬，“啪”的一声，皮鞭带着风声抽在宋芊悦背上，锦缎的衣衫瞬间被抽破，一道血痕立刻渗了出来。
“不听话的人就该打！”
宋芊雪笑得更欢，凑到皇后身边
“母后打得好，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跟您作对！”
宋芊悦趴在地上，后背的剧痛让她浑身发抖，可听到宋芊雪的声音，她忽然猛地抬头——早上在宫门口拦着的那三个人里，分明就有宋芊雪！原来自己能被这么快抓回来，全是她告的密！恨意像藤蔓一样缠上心头，她死死盯着宋芊雪，眼神里的冰冷让对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母后，您看她！”
宋芊雪立刻躲到皇后身后，指着宋芊悦告状
“她还敢瞪我！”
皇后俯身，用戴了玉扳指的手指狠狠捏住宋芊悦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烛光映在宋芊悦含泪却依旧倔强的眼睛里，皇后忽然冷笑
“生得如此好看的一双眼睛，可惜了，和你那早死的母妃一样，满是厌恶。不如，就把它挖下来如何？”
“娘娘！不要啊！”
一直缩在角落的芩竹突然冲了过来，死死抱住宋芊悦的身子，把她护在怀里
“小姐她知道错了，求您饶了她吧！要罚就罚奴婢，奴婢愿意替小姐受罚！”
此章完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