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奔赴山海顶峰相见

大四这一年，是在各自赛道上全力冲刺的一年。申请国外顶尖学府的过程，远比苏念禾想象中更为煎熬。准备繁冗的材料、攻克语言关、撰写个人陈述、应对可能的面试……每一个环节都充满挑战。无数个深夜，她独自在宿舍或图书馆的角落里，对着电脑屏幕一遍遍修改文书，疲惫和自我怀疑时常侵袭而来。

而江砚辞在确认接受直博资格后，也提前进入了高强度的科研状态。实验室、课堂、文献库，成了他生活的三点一线。他不再有太多闲暇的时间陪伴苏念禾，甚至常常因为一个突发的实验现象或数据分析而错过约定的通话。

然而，这一次的“忙碌”与之前的“异地”有了微妙的不同。他们仿佛达成了某种默契，不再苛求时刻在线的回应，而是成为了彼此最坚实的后盾。苏念禾会在遇到文书瓶颈时，给江砚辞发去一段零散的思路，不一定需要他立刻回复，但知道他会看；而江砚辞在实验取得微小进展或遇到棘手难题时，也会简单留言几句。他们不再事无巨细地分享生活，却在最需要精神支撑的时刻，能感受到对方无声的陪伴。

春天，苏念禾陆续收到了几所大学的回复，有拒信，也有录取。当那封带着哥伦比亚大学校徽的正式录取通知书邮件终于出现在邮箱里时，她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鼠标。巨大的喜悦之后，是更为具体的现实压力：高昂的学费和生活费。虽然家里表示支持，但她知道这将是一笔不小的负担。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江砚辞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他的声音带着实验室里特有的轻微回声，却有着掩不住的兴奋：“我刚看到邮件！念禾，你做到了！”

“嗯……”苏念禾看着邮件里的数字，喜悦中掺杂着一丝沉重。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江砚辞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在担心费用？”

“有点。”苏念禾没有隐瞒。

“听着，”江砚辞的语气变得异常沉稳和可靠，“我直博有津贴和导师的项目补助，虽然不多，但足够我生活，还能剩下一些。我这几年攒的奖金和之前实习的钱，都可以先给你用。而且，我可以接一些校外的技术顾问项目，收入不错……”

“不行！”苏念禾立刻打断他，“你不能因为我的事耽误自己的科研！那是你的根本！”

“不会耽误，”江砚辞的声音里带着令人安心的笑意，“我知道分寸。念禾，这是我愿意做的，也是我能为你做的。让你没有后顾之忧地去追逐梦想，对我来说，和完成我的课题一样重要。”

电话这头，苏念禾的眼泪无声地滑落。她明白，这不仅仅是经济上的支持，更是他倾尽所能为她梦想护航的决心。

毕业季在忙碌和离愁别绪中如期而至。散伙饭、毕业照、学位授予仪式……校园里充满了告别的气息。相比于高三毕业时对未来的纯粹憧憬，这一次的离别，更多了一份对现实的认知和各自肩负的责任。

他们的毕业旅行没有去远方，而是回到了家乡。再一次走过那条熟悉的、弥漫着樟树香气的小径，时光仿佛倒流。树林比几年前更加茂密，而他们都已不再是当初那个会因为一次考试失利而沮丧、一个脸颊吻而脸红的少年少女。

“还记得这里的约定吗？”苏念禾摸着腕间那枚有些磨损的樟叶吊坠，轻声问。

“当然，”江砚辞牵起她的手，指尖摩挲着那枚梧桐与樟叶交织的项链，“山顶见。我们正在去的路上。”

这一次，他们没有说太多关于离别的话。因为彼此都清楚，这次的分离，是为了在更广阔的世界里，成为更好的自己，然后以更匹配的姿态，在人生的下一个高峰重逢。

送苏念禾去机场的那天，天气晴朗。没有太多伤感的眼泪，只有紧紧的拥抱和坚定的眼神。

“照顾好自己，按时吃饭，别光顾着泡实验室。”

“你也是，别熬夜写稿，注意安全。”

“到了那边，一切顺利。”

“你也是，科研顺利。”

过安检前，苏念禾回头，看到江砚辞站在原地，身姿挺拔，目光沉静地注视着她。她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用力挥了挥手，然后转身，汇入人流。

她知道，这一次，她不是独自奔赴陌生的国度。她的行囊里，装着他的速写本、樟木香囊，还有一份沉甸甸的、跨越山海的支持与爱。他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而他们的心，始终为彼此亮着一盏归航的灯。

飞机冲上云霄，脚下的城市越来越小。苏念禾看着窗外的云海，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以及一份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力量。

江砚辞走出机场，抬头望了望天空，一架飞机正划过湛蓝的天幕。他微微笑了笑，转身走向地铁站，方向是学校的实验室。

他们一个向东，一个留守，奔赴各自的山海，履行那个在樟树下许下的、关于顶峰相见的古老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