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书
这日午后,温砚秋神神秘秘地抱着一个锦盒钻进兄长的书房。
“哥,你快摸摸这个。”他兴冲冲地将一个冰凉光滑的物事塞进温叙白手中,“这是南海进贡的砗磲纸,据说百年不腐,在上面写字墨迹永不褪色。我向陛下求了些来。”
温叙白的指尖轻轻抚过纸张特殊的纹理,莞尔一笑:“这般金贵的东西,给我用岂不是浪费了?”
“怎么会浪费!”温砚秋立刻反驳,又取出一个精致的紫檀木匣,“还有这个,徽州新贡的墨,说是掺了珍珠粉和冰片,写出来的字带着暗香,久而不散。”
他边说边利落地铺纸研墨,书房里顿时弥漫开一股清冽的香气。
“你这是要做什么?”温叙白微微偏头,听着弟弟忙碌的动静。
温砚秋将一支笔塞进他手中,自己则另铺开一张纸:“我们来写信。”
“写信?写给谁?”
“写给我们自己。”少年将军的声音里带着雀跃,“现在写好了封存起来,等我们到了江南再拆开。到时候看看,当初许下的心愿实现了没有。”
这个新奇的主意让温叙白也来了兴致。他执笔蘸墨,虽不能视,落笔却依然从容:“那你要许什么愿?”
“我先不说,说了就不灵了。”温砚秋狡黠地眨眨眼,“哥也不许告诉我,我们都写下来,封进信封里。”
书房里一时安静下来,只余纸笔相触的沙沙声。阳光透过窗棂,为温叙白专注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而温砚秋写几个字就要偷偷看兄长一眼,嘴角始终噙着笑。
待两人都写完,温砚秋仔细地将信纸折好,装入特制的信封中,用火漆封缄。
“我在信封上画了一枝梅花,”他拉着兄长的手,让他触摸火漆上凹凸的印记,“你的这封画的是绿萼,我的这封是红梅。等到了江南,我们凭这个相认。”
温叙白抚摸着那枚小小的梅花印,笑意温软:“好。那这些信要藏在何处?”
“我早就想好了!”温砚秋从书架上取下一个鎏金铜盒,“就放在这个鎏金盒里。我把它藏在书架最高处,等出发那日再取出来。”
他说着,忽然又从怀中取出两枚小巧的玉牌:“还有这个,是我让人新刻的。上面刻了我们的名字,背面是并蒂莲。到时候挂在行李上,一看就是一家人的东西。”
温叙白接过玉牌,指尖细细描摹着上面的纹路。他能感受到弟弟在准备这些时满心的欢喜与期待,这份心意比任何珍宝都更让他动容。
“让你费心了。”他轻声道。
“这有什么费心的。”温砚秋蹲下身,仰头看着兄长,“只要想到能和哥一起去江南,我做这些事心里都是甜的。”
他将鎏金盒小心翼翼地放回书架最高处,转身扶起温叙白:“今日天光好,我陪哥去园子里走走?池子里的锦鲤这几日活泼得很,我喂食的时候它们都挤到水面上来,红的白的金的,好看极了。”
“好。”温叙白含笑应道,任由弟弟搀着他的手臂,一步步走向阳光明媚的庭院。
书架最高处,那个装着未来期许的鎏金盒在日光下闪着温暖的光泽。而此刻并肩而行的兄弟二人,比任何珍宝都更像一幅完美的画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