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出
3688年十月二十一日
秋意浸漫城郊庄园,晨雾裹着草木潮气贴在窗棂上,泛着层朦胧的白。距离上一次踏出院门,已整整两个月,时光裹着末世的沉寂,在庄园里酿出几分安稳——田垄里种的作物蹿得齐腰高,稻穗坠着饱满的颗粒泛着金,青菜、萝卜挤在畦间,叶片上还挂着未干的露水珠,眼看再过几日便能采收;外围的围墙已垒至两人高,青灰色砖石层层咬合,水泥勾缝还带着点未全干的潮气,几个工人正蹲在墙根抹缝,铁铲划过砖石的声响,在静谧的晨色里格外清晰。
宋启裕:雨子,你这次出去,一定要多小心。
宋启裕站在庄园门口,手里攥着把磨得锃亮的长刀,刀鞘蹭过裤腿,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他望着面前穿黑色冲锋衣的雨子,眉头拧着,语气里满是叮嘱,这两个月外头不太平,变异生物越来越猖獗,灵异化现象也愈发隐蔽,总让人放不下心。
万俟雨子:知道,现在这外面的怪物,还伤不到我。
雨子抬手理了理领口,手腕上的龟龟缩在透明小盒里,脑袋探出来,绿豆眼扫过周围,小爪子扒着盒边轻轻挠了挠。他语气平淡,没有丝毫怯意,周身带着股从容的气场,仿佛再凶险的处境,也能从容应对。
徐墨桑:那也不能掉以轻心。
徐墨桑端着杯热水走过来,递到雨子手里,指尖触到他微凉的手背,忍不住多叮嘱两句,眼神里满是关切。
徐墨桑:要是遇上浮鼬钻进身体里,千万别下死手挖,你虽没有痛觉,可失血过多照样会出事。
万俟雨子:知道了桑姐。
雨子接过水杯,指尖攥着温热的杯壁,抬眼看向远处灰蒙蒙的天际,语气沉了沉。
万俟雨子:我这次出去,就是想看看外头的情况,找找有没有特殊丧尸和异常的灵异化现象。现在大家多半都发现了丧尸和灵异化的存在,它们藏得只会更隐蔽,不好察觉。
万俟雨子:我得先把周围的危险清掉,往后出门也能省心些,免得你们在庄园里提心吊胆。
宋启裕:那我跟你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宋启裕说着就想把长刀别在腰间,脚步往前迈了半步,眼神坚定,显然是打定了主意要同行。
万俟雨子:启裕,你别去了。
雨子抬手拦住他,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笃定。
万俟雨子:这几天你也看在眼里,庄园附近的变异动物越来越多,昨儿还看见三只变异野兔啃作物,那牙口连石头都能咬碎。围墙没彻底修好,要是遇上两公里外养狗场跑出来的变异狗,没你在,庄园里未必能扛住。
宋启裕:知道了,那你自己多留意。
宋启裕沉默片刻,终究还是松了口,收回脚步,将长刀塞进雨子手里,“带着这个,遇事有个防备。”
宋仁投:兄弟,我跟你去!
宋仁投突然从院子里跑出来,身上穿了件花衬衫,裤腿卷到膝盖,手里还攥着个啃了一半的苹果,嘴里嚼得咯吱响,眼神亮闪闪的,满是跃跃欲试。
万俟雨子:你?
雨子挑眉看他,眼神里带着点审视,语气里满是怀疑——这货连跟小孩踢球都能输,跟着去怕是只会添乱。
宋仁投:嗯?不行啊?
宋仁投嚼着苹果,含糊不清地反问,挺了挺胸脯,一副“我很靠谱”的模样。
万俟雨子:行吧,听说跟傻子一起走,会更幸运。
雨子勾了勾嘴角,语气里带着点戏谑,眼神扫过宋仁投,带着几分调侃。
宋仁投:为啥啊?傻子还能带来好运?
宋仁投愣了愣,苹果咬到一半停在嘴边,满脸疑惑,没明白这话的意思。
万俟雨子:因为傻子永远会先嗝屁,替别人挡灾。
雨子语气平淡,说完还冲宋仁投挑了挑眉,眼底藏着笑意。
宋仁投:兄弟,你这话好像有点道理。
宋仁投琢磨了两秒,恍然大悟般点头,接着猛地后退两步,转头看向宋启裕,语气急切。
宋仁投:哥,我不走了!我怕我先嗝屁,没人陪你吵架了!
宋启裕:滚!
宋启裕瞪了他一眼,语气里满是嫌弃,抬手作势要打他,眼神里却没多少真怒。
宋启裕:你个没出息的东西,这点胆儿也敢说要出去?
宋仁投:我知道我很帅,你舍不得我死,我懂。
宋仁投躲开他的手,拍了拍胸口,一脸得意,还冲宋启裕眨了眨眼。
宋仁投:谢谢你啊哥,还是你心疼我。
宋启裕:滚!别在这儿恶心人!
宋启裕气得额角跳,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什么东西,语气里满是不耐烦。
宋启裕:我锤子呢?看我不敲醒你这蠢货!
徐糯糕:在这里,启裕哥哥。
徐糯糕抱着个沉甸甸的铁锤跑过来,小姑娘扎着两个小辫子,裙摆沾了点泥土,把锤子递到宋启裕面前,眼神亮晶晶的,还冲宋仁投吐了吐舌头。
宋仁投:喂!糯糕别给!他要敲我!
宋仁投吓得赶紧躲到雨子身后,探出头瞪着徐糯糕,语气急切,生怕宋启裕拿到锤子。
宋仁投:兄弟快开车!再不走我就没命了!
万俟雨子:哦。
雨子应了一声,忍俊不禁,转身走向停在门口的越野车,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宋仁投见状,也顾不上怕了,赶紧跟着钻进副驾驶,还不忘回头冲宋启裕做了个鬼脸,“哥,等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宋启裕:滚远点,别回来了!
宋启裕攥着锤子,气得笑了,看着越野车驶离庄园,眉头又轻轻皱起,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徐墨桑站在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放心吧,雨子有分寸,仁投跟着,也不算孤单。”
Q市市中心
越野车在废弃的街道上行驶,路面坑坑洼洼,随处可见翻倒的车辆和散落的 debris,玻璃碎片在灰蒙蒙的天光下泛着冷光。街道两旁的商铺门窗大多破碎,招牌歪歪扭扭挂着,偶尔有几只变异老鼠从墙角窜过,速度快得像一道黑影,见了车也不躲闪,反倒瞪着猩红的眼睛盯着,透着股凶戾。
宋仁投:兄弟,这是哪儿啊?看着怪吓人的。
宋仁投扒着车窗,四处张望,眼神里满是不安,手指紧紧攥着安全带,连呼吸都放轻了些。这地方跟他印象里的市中心完全不一样,没有往日的热闹,只剩死寂和破败,空气中还飘着淡淡的腐臭味,让人心里发慌。
万俟雨子:我也不知道。
雨子握着方向盘,眼神扫过前方陌生的街道,语气平淡,他本来就是随便开,没定具体方向,只想四处逛逛,看看有没有异常。
宋仁投:你不知道你来这?!
宋仁投猛地转头看他,眼睛瞪得老大,语气里满是崩溃,“那咱们怎么回去啊?这地方看着阴森森的,万一冒出个丧尸或者怪物,我可打不过!”
万俟雨子:额……我可以传送回去啊。
雨子想了想,随口答道,传送对他来说不算难事,随时都能带着自己离开。
宋仁投:我呢?你传送走了,我怎么办?
宋仁投急了,抓着雨子的胳膊,语气里满是委屈,“你不能丢下我啊兄弟,我怕黑,还怕怪物!”
万俟雨子:龟龟,我们出门的时候,有说要带人吗?
雨子没理他,低头看向手腕上的小盒子,语气认真地问。龟龟抬着脑袋,看了看雨子,又看了看急得快哭的宋仁投,缓缓摇了摇头,小爪子还轻轻拍了拍盒壁,像是在说“没带”。
宋仁投:兄弟你这……太不够意思了!
宋仁投松开手,垮着个脸,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狗,嘟囔着,“早知道不跟你来了,还不如在庄园里被我哥敲两下。”
雨子没说话,只是突然笑了笑,眼神看向远处街角,那里停着一辆白色的车,车身上印着几个模糊的字,看着格外扎眼。
万俟雨子:(白沙疯人院专车?)
他在心里默念,眼神沉了沉,那辆车看着老旧,却擦得还算干净,停在破败的街道上,显得格外突兀。
宋仁投:兄弟,你看什么呢?别光顾着笑,想想怎么回去啊。
宋仁投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看见一辆白色的车,没看出什么特别,语气里满是催促。
万俟雨子:我找到你家了。
雨子转过头,看着宋仁投,语气一本正经,眼神里却藏着笑意。
宋仁投:哪里啊?我家怎么会在这儿?
宋仁投愣了愣,四处张望,没看到熟悉的建筑,满脸疑惑。
宋仁投:我家在哪?你别骗我,我家虽然不豪华,但也不至于在这种破地方。
万俟雨子:那里。
雨子抬手指了指街角那辆白色的车,语气平淡,眼神里的笑意更浓了些。
宋仁投:……
宋仁投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看清车身上模糊的“白沙疯人院”几个字,瞬间垮了脸,眼神里满是委屈,语气也带着点控诉。
宋仁投:兄弟,别人都说我是神经病,我本来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是真心把我当兄弟,是爱我的,结果你却这么说我,太伤我心了。
他说着,还故意抹了抹眼睛,装出一副要哭的样子,接着突然挺直腰板,一脸认真。
宋仁投:我不装了,我摊牌了!其实我真被抓进去过一次。
万俟雨子:认真的?
雨子挑了挑眉,眼神里带着点惊讶,没想到他真去过,语气里满是好奇。
宋仁投:嗯,千真万确。
宋仁投点头,语气肯定,脸上还带着点得意,像是在说什么光荣的事。
宋仁投:有一次我去超市买东西,排队的时候,前面一个老太太插队抢我位置,我气不过,反手就把她裤子扒了,结果被人举报,说我精神有问题,就被送进去待了三天。
万俟雨子:……
雨子沉默了,看着宋仁投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货的脑回路,果然跟正常人不一样。
宋仁投:兄弟,你腰怎么这么细啊?看着比小姑娘的腰还细。
宋仁投突然转移话题,眼神落在雨子的腰上,伸手想去碰,却被雨子抬手躲开。
万俟雨子:我不是人,你信吗?
雨子看着他,语气平淡,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宋仁投:我信啊,你是异能者,本来就跟普通人不一样,说不是人也没毛病。
宋仁投点头,一脸认真,丝毫没觉得雨子的话有什么不对劲,反而觉得很合理。
雨子没再说话,只是转头看向那辆白沙疯人院的专车,眼神沉了沉,不知在想些什么。晨雾渐渐散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落在车身上,却没带来多少暖意,反倒让那辆车显得更加诡异。
过了一会儿,那辆白色专车的车门打开,下来两个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两人手里拎着个黑色的袋子,走到路边的垃圾桶旁,把袋子扔了进去,接着就靠在车边抽烟,低声交谈起来,声音不大,却刚好能传到雨子和宋仁投耳边。
“这几天院里怎么老死人啊,几乎每天都要往外扔一具,再这么下去,怕是要瞒不住了。”
“谁知道呢,好像是院长把他老婆弄死了,他老婆的鬼魂来找他索命,院里每天晚上都能听见敲击水管的声音,渗得慌。”
“敲击水管?为啥敲水管啊?”
“听说院长是把他老婆淹死在水房的,尸体就藏在水管后面,他老婆怨气重,所以才会敲水管,提醒别人她死得冤。”
“那也不能老死人啊,跟院长老婆的鬼魂有啥关系?”
“还不是那个何大师说的,院长老婆怨气太重,普通的办法压不住,得用十条人命来祭,才能让她的怨气散完,院长才能平安。”
“这种歪门邪道也能信?院长怕不是疯了吧?”
“疯没疯不知道,他心里只想着自己活命,哪管别人死活。院长说了,疯子的命又不值钱,用十条疯子的命,换他一个正常人的命,值了。”
“哎,世态炎凉啊,这些疯子也是可怜,就算精神有问题,也是一条人命啊。”
“可怜有啥用,疯子的家人大多不管他们,就算死了,也没人会追问,所以院长才敢这么肆无忌惮,没人能管得了他。”
“我要是没有老婆孩子要养,早就举报他了,哪能看着他这么草菅人命。”
两人叹了口气,又抽了几口烟,就掐灭烟头,钻进车里,发动汽车,朝着远处驶去,留下满街的死寂。
宋仁投:兄弟?兄弟?你发什么呆啊?
宋仁投推了推雨子的胳膊,语气里满是疑惑,刚才那两个男人的话他也听见了,心里有点发毛,却见雨子一直盯着车驶离的方向,半天没说话。
宋仁投:他们说的是真的吗?那个院长真杀了自己老婆,还杀疯子祭魂?太吓人了吧。
万俟雨子:咱们走。
雨子回过神,眼神沉得厉害,语气坚定,没有丝毫犹豫,说完就发动汽车,朝着那辆白色专车驶离的方向追去。
宋仁投:去哪啊?咱们不回去了吗?
宋仁投抓着安全带,一脸茫然,看着雨子严肃的神情,心里有点慌,却又不敢多问。
万俟雨子:白沙疯人院。
雨子语气平淡,眼神紧紧盯着前方,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
宋仁投:去那儿干嘛?刚才他们说的那么吓人,去了怕是要出事,咱们还是别去了,赶紧回庄园吧。
宋仁投缩了缩脖子,语气里满是害怕,刚才那两个男人的话,让他对白沙疯人院充满了恐惧,只想赶紧离开。
雨子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笑,语气里带着点戏谑,却又藏着几分认真。
万俟雨子:去你家里玩会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