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债4麦麦X落韫笙=霓虹深处有回声
麦麦第一次见到落韫笙是在深秋的傍晚,梧桐叶被冷风吹得卷成小筒,贴在“星芒”录音棚的玻璃门上。他抱着装着demo的U盘,指尖冻得发僵,刚推开门就撞进一片暖黄的灯光里,也撞进了男人抬起来的视线里。
那时候落韫笙正坐在调音台前,黑色羊绒衫的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骨上一道浅淡的疤痕。他面前的显示屏亮着复杂的音轨波形,右手还搭在推子上,指节分明的手型像是精心设计过的雕塑。听到动静,他只是微微偏头,目光扫过麦麦沾着落叶的帆布鞋,又落回他怀里鼓囊囊的背包上,声音比室外的晚风还凉几分:“预约的?”
“是、是林老师介绍的,我叫麦麦。”麦麦把U盘攥得更紧,指腹蹭过塑料外壳上磨白的纹路,“我写了首歌,想请您帮忙看看能不能做……”
话没说完就被落韫笙打断:“林野没跟你说?我半年没接新人demo了。”他转回头继续盯着屏幕,鼠标点击的声音在安静的录音棚里格外清晰,“楼下左转有三家工作室,设备都不错,你可以试试。”
麦麦的耳朵瞬间热了,像是被人兜头泼了盆冷水。他早上五点就从郊区的出租屋出发,倒了三趟地铁才到这里,背包里还装着给林老师带的家乡特产,没想到连demo都没机会递出去。他咬了咬下唇,手指抠着背包带:“可林老师说,只有您能看出这首歌里的东西……”
落韫笙这才停下动作,重新看向他。这次的目光停留得久了些,扫过他冻得发红的鼻尖,又落在他额前碎发上沾着的一点梧桐絮。他沉默了几秒,指节敲了敲调音台的边缘:“U盘给我,二十分钟。”
麦麦几乎是立刻就把U盘递了过去,动作快得像怕他反悔。落韫笙接过U盘时,指尖不经意碰到他的指腹,两人都顿了一下——麦麦的手是凉的,带着室外的寒气,而落韫笙的手却很暖,像是揣在口袋里捂了很久。
等待的时间里,麦麦没敢乱走,就站在录音棚的角落,看着落韫笙的背影。男人坐姿很端正,后背挺得笔直,黑色的头发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发尾修剪得很整齐。录音棚里弥漫着淡淡的雪松味,混着咖啡的香气,驱散了深秋的寒意。麦麦偷偷数着墙上时钟的滴答声,每一秒都像被拉长了,直到耳机里传出第一个音符,他才猛地屏住呼吸。
那是首叫《未完成的和弦》的歌,旋律很简单,甚至有些生涩,是麦麦用攒了三个月工资买的二手键盘一点点敲出来的。前奏响起时,落韫笙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但很快又舒展开。麦麦的心跟着那道眉头起起伏伏,直到副歌部分,他听到落韫笙轻轻“嗯”了一声,才感觉紧绷的肩膀稍微放松了些。
二十分钟刚到,落韫笙按下暂停键,转过身看着麦麦:“旋律线条不错,歌词里的故事感很足,但编曲太单薄了,吉他部分的音色处理得太粗糙。”他把U盘推回去,又补充道,“你 Vocal 条件很好,就是气息不稳,尤其是转音的时候,容易飘。”
麦麦连忙点头,把这些话在心里记了三遍:“那……您觉得这首歌还有救吗?”
落韫笙没直接回答,而是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冷风灌进来,吹得窗帘轻轻晃动。他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灯,声音比刚才柔和了些:“你为什么想做这首歌?”
“因为……”麦麦捏了捏衣角,眼神亮了起来,“我之前在便利店打工,晚上总能看到很多人,有加班到十点的上班族,有抱着孩子买奶粉的妈妈,还有跟我一样住地下室的人。他们都很辛苦,但偶尔会对着窗外的月亮笑一下。我想把这种感觉写进歌里,告诉他们不是只有自己在扛着。”
落韫笙转过头,目光落在麦麦眼底的光上,沉默了很久才说:“明天早上九点过来,我给你安排编曲老师,但是——”他顿了顿,语气严肃起来,“我这里不养闲人,每天至少要练四个小时的 Vocal,编曲的基础课也要跟着学,能做到吗?”
麦麦几乎是跳起来的:“能!我一定能做到!谢谢您,落老师!”他激动得差点撞到身后的音响,又连忙稳住身体,对着落韫笙鞠了个九十度的躬,“我明天一定准时到!”
看着麦麦抱着背包跑出门的背影,落韫笙关上窗户,重新坐回调音台前。他把《未完成的和弦》又放了一遍,这次没有快进,直到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才拿起手机给林野发了条消息:“你推荐的人,还不错。”
第二天早上八点五十,麦麦就出现在了“星芒”录音棚门口。他特意穿了件干净的白衬衫,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手里还提着两杯热豆浆和两个肉包。看到落韫笙过来,他连忙迎上去:“落老师,您早!这是给您买的早餐,豆浆还是热的。”
落韫笙愣了一下,接过豆浆,指尖碰到温热的杯壁,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很少吃早餐,大多数时候都是靠咖啡撑到中午,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大大咧咧的男生会注意到这些细节。他点了点头:“谢谢,下次不用买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麦麦几乎把“星芒”当成了家。每天早上九点准时到,跟着编曲老师学乐理,下午练 Vocal,晚上还会留在录音棚里看落韫笙工作,直到十点多才离开。落韫笙很少主动跟他说话,但每次麦麦遇到问题,只要开口问,他总会放下手里的工作,耐心地讲解。
有一次,麦麦练 Vocal 练到嗓子沙哑,喝水都疼,却还是坚持要把最后一段唱完。落韫笙听到他声音里的沙哑,直接走进录音室,把一杯温蜂蜜水递给他:“别练了,今天先到这里。”
“可是落老师,明天就要跟编曲老师对接了,我怕……”
“怕什么?”落韫笙打断他,语气带着点不容置疑,“嗓子坏了,再好的歌也唱不了。”他把麦麦手里的乐谱抽走,“跟我来。”
落韫笙把麦麦带到录音棚后面的小阳台,那里种着几盆薄荷和迷迭香。他摘了几片新鲜的薄荷叶,放进杯子里,又倒了些温水:“含着喝,缓解嗓子疼的。”
麦麦捧着杯子,看着落韫笙认真摘薄荷的样子,突然觉得心里暖暖的。他小声说:“落老师,您好像跟我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落韫笙把最后一片薄荷放进杯子里,抬头看着他。
“第一次见您的时候,觉得您特别冷,好像很难接近。”麦麦喝了口薄荷水,清凉的感觉顺着喉咙滑下去,舒服多了,“现在觉得,您其实挺好的。”
落韫笙的耳尖几不可察地红了,他转过身,假装整理花盆里的土:“别废话,明天早上记得带润喉糖。”
麦麦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发现落韫笙其实很细心,知道他喜欢吃甜的,会在调音台的抽屉里放几颗水果糖;知道他怕黑,会在他晚上离开的时候,把录音棚门口的灯多开半个小时;知道他买不起专业的监听耳机,会把自己闲置的一副送给她,还说是“用旧了不想用的”。
《未完成的和弦》的编曲工作进行得很顺利,麦麦进步得很快,不仅 Vocal 越来越稳,还能跟编曲老师一起讨论编曲细节。落韫笙偶尔会坐在旁边听他们讨论,有时候会提出一两个建议,每次都能精准地戳中问题的关键。
有天晚上,录音棚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麦麦正在整理乐谱,落韫笙突然说:“这首歌的和声部分,我陪你一起录吧。”
麦麦惊讶地抬起头:“落老师,您要跟我一起录?”落韫笙是业内有名的音乐制作人,很少亲自参与演唱,更别说跟新人合唱了。
“嗯。”落韫笙点了点头,打开录音设备,“试试吧,你的声音比较亮,我的声音偏低,合在一起应该会不错。”
那天晚上,他们录到了凌晨一点。落韫笙的声音低沉磁性,和麦麦清亮的嗓音搭配在一起,像是寒夜里的炉火,温暖又治愈。录完最后一遍,麦麦戴着耳机,听着两人的和声,眼眶突然就红了。
落韫笙看到他红了的眼眶,递了张纸巾过去:“怎么了?不好听吗?”
“不是,是太好听了。”麦麦擦了擦眼睛,笑着说,“我从来没想过,自己写的歌能变成这样。落老师,谢谢您。”
落韫笙看着他眼里的泪光,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他伸出手,轻轻揉了揉麦麦的头发,动作自然得像是做过很多次:“不用谢,这是你应得的。”
麦麦的头发很软,摸起来很舒服。落韫笙的手顿了一下,才慢慢收回来。他转身关掉录音设备,声音比刚才低了些:“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麦麦的出租屋在郊区的一个老旧小区里,没有电梯。落韫笙把他送到楼下,看着他走进楼道,才转身离开。麦麦站在楼道里,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摸了摸刚才被他揉过的头发,心跳得飞快。他发现自己好像对落韫笙产生了不一样的感觉,这种感觉比喜欢更强烈,比崇拜更深刻。
《未完成的和弦》发布那天,麦麦紧张得手心冒汗。落韫笙把他带到自己的办公室,给了他一杯热咖啡:“别紧张,这首歌很好,会有人喜欢的。”
果然,歌曲发布后反响很好,很快就登上了各大音乐平台的新歌榜。很多人在评论区留言,说这首歌让他们想起了自己的奋斗时光,想起了那些咬牙坚持的日子。麦麦看着评论区里的留言,激动得哭了起来。落韫笙递给他一张纸巾,拍了拍他的肩膀:“恭喜你,麦麦。”
“落老师,没有您,就没有这首歌。”麦麦擦干眼泪,认真地看着落韫笙,“落老师,我……”
他想说的话还没说出口,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穿着精致的女人走了进来:“韫笙,我回来了。”
女人径直走到落韫笙身边,亲密地挽住他的胳膊,又看向麦麦,眼神里带着审视:“这位是?”
落韫笙皱了皱眉,轻轻推开女人的手:“苏晴,你怎么回来了?”
“我当然是想你了。”苏晴笑了笑,又看向麦麦,“这位是你的新助理吗?长得还挺可爱的。”
麦麦看着苏晴挽着落韫笙胳膊的手,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疼得厉害。他连忙低下头,小声说:“落老师,苏小姐,我还有事,先出去了。”
说完,他几乎是逃一样地跑出了办公室。落韫笙看着他的背影,脸色沉了下来:“苏晴,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别再来这里了。”
“分手?”苏晴笑了起来,眼神里带着嘲讽,“落韫笙,你以为你躲着我就行了?当初要不是我爸投资你的录音棚,你能有今天?现在翅膀硬了,想甩了我?”
“我已经把你爸的投资连本带利还回去了。”落韫笙的语气冷得像冰,“苏晴,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你别再纠缠不清。”
苏晴看着他冷漠的眼神,气得浑身发抖:“落韫笙,你是不是喜欢上刚才那个小子了?我告诉你,不可能!你只能是我的!”
落韫笙没再理她,直接把她推出了办公室,关上了门。他走到窗边,看着麦麦跑远的背影,心里很烦躁。他拿出手机,给麦麦发了条消息:“别多想,我和她已经分手了。”
可是消息发出去后,一直没有收到回复。麦麦那天没有再来录音棚,第二天也没有来。落韫笙去了他的出租屋,发现门锁已经换了,邻居说他昨天晚上就搬走了。
落韫笙站在空荡荡的楼道里,心里像是被掏空了一样。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这么在乎麦麦,在乎到看到他难过,自己会心疼;在乎到看不到他,会坐立不安。他拿出手机,翻遍了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找不到麦麦。他才发现,自己竟然连麦麦的老家地址都不知道。
接下来的几个月,落韫笙一直在找麦麦。他问遍了所有认识麦麦的人,去了他们曾经一起去过的便利店、公园、录音棚,却始终没有找到他的踪迹。《未完成的和弦》一直在各大音乐平台上热播,很多人都在问这首歌的另一位演唱者是谁,问麦麦什么时候会发布新歌,可落韫笙却只能沉默。
他把录音棚里麦麦用过的乐谱、水杯、耳机都收了起来,放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每次看到这些东西,他都会想起麦麦的笑容,想起他认真练歌的样子,想起他们一起录歌到凌晨的夜晚。
有一天,落韫笙去郊区的一家便利店买咖啡,突然听到店里的音响在放《未完成的和弦》。他愣了一下,站在原地听了起来。就在这时,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便利店门口走过——穿着干净的白衬衫,背着吉他,头发比以前长了些,正是他找了很久的麦麦。
落韫笙几乎是立刻就追了出去:“麦麦!”
麦麦听到声音,身体顿了一下,才慢慢转过身。他看到落韫笙,眼神里充满了惊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你……”落韫笙走到他面前,看着他,喉咙有些发紧,“你这些日子去哪里了?”
“我在附近的一家酒吧驻唱。”麦麦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落老师,你找我有事吗?”
“我找了你很久。”落韫笙看着他,语气里带着愧疚,“那天的事情,我很抱歉。苏晴是我的前女友,我们早就分手了,她那天是来闹事的,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麦麦抬起头,看着落韫笙的眼睛。他能看到落韫笙眼里的真诚和愧疚,心里的委屈突然就涌了上来:“落老师,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以为……我以为你们还在一起。”
“是我不好,没有及时跟你解释清楚。”落韫笙伸出手,想握住麦麦的手,又怕他拒绝,“麦麦,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麦麦看着他伸出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放了上去。落韫笙的手很暖,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他看着落韫笙,眼眶又红了:“落老师,我好想你。”
“我也是。”落韫笙握紧他的手,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麦麦,跟我回去吧。录音棚里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做,还有很多歌,我们可以一起写,一起录。”
麦麦点了点头,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他靠在落韫笙的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雪松味,感觉心里空了很久的地方,终于被填满了。
那天晚上,他们回到了“星芒”录音棚。落韫笙把麦麦的东西都拿了出来,调音台的抽屉里还放着他喜欢吃的水果糖,录音棚门口的灯还亮着,像是一直在等他回来。
麦麦坐在调音台前,看着显示屏上《未完成的和弦》的音轨波形,落韫笙坐在他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
“落老师,”麦麦转过头,看着落韫笙,“我们再写一首歌吧,叫《霓虹深处有回声》。”
“好。”落韫笙笑了笑,低头在他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我们一起写,写我们的故事,写霓虹深处的每一个回声。”
录音棚里的灯光暖黄柔和,窗外的霓虹闪烁,映在两人相握的手上。麦麦靠在落韫笙的肩膀上,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心里充满了温暖和安定。他知道,不管未来有多少风雨,只要有落韫笙在身边,他就有勇气一直走下去,在霓虹深处,唱出属于他们的回声。
[5320字献上]
[下一章徐来 依旧现代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