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灭抉择
青铜烛台上的火光晃了晃,照亮了墓道的墙。我抱着《星典》,书脊微微发亮,像水波一样。
谢止突然回头,拔出一半银剑,寒光一闪。他盯着黑暗的入口,低声说:“有人来了。”
阿灼走到我身后,手心冒出一团火焰,照在他脸上的伤疤上。桑宁没说话,手指碰了碰腰间的七个符匣,符匣轻轻震动。
地面开始颤抖。
从两边的石缝里,走出几个人。他们穿着褪色的紫袍,脸上戴着裂开的面具,眼里闪着红光。他们手里拿着黑色短刀,刀尖滴下的液体一落地就变成白雾,有一股腐臭味。
“是神殿的人。”桑宁轻声说。
三人立刻站好,把我护在中间。
为首的黑影举起刀,指着我胸口的星核:“主星归位,新纪元开始。”
说完,他冲了过来。
谢止挥剑挡住,金属相撞,火花四溅。他的剑本来就有裂痕,现在更严重了。血从他右边肋下渗出来,在白衣上染出一片暗色,但他没有后退。
阿灼大吼一声,双手拍地,火焰冲出去,逼退两个敌人。他脸上的伤变得通红,像是烧了起来。
“烧死你们!”他喊道。
桑宁扔出三张符,空中出现金线组成的三角形光阵,困住剩下的敌人。符纸燃烧,像流星掉落。她咬破手指,用血画符,灵力慢慢恢复。
我紧紧抱着《星典》,星核在我胸口跳动,像另一颗心跳。耳边响起声音:“选生你就死,选灭世界毁。”
我眼前出现画面:天空裂开,星星坠落,山川化为灰烬。
谢止的剑被打偏,身体晃了一下,马上站稳,又挡在我前面。他背影很直,但我看到他握剑的手指发白,还在抖。
阿灼肩膀被划了一刀,衣服烧破,皮肉翻起。他闷哼一声,反而扑上去抱住敌人,全身爆发火焰,像太阳升起。
“快走!”他喊完,整个人变成火人,照亮远处。
桑宁的符阵撑到极限,最后一张符化成灰。她收回手,指尖流血,还是拿出最后两张符匣。
“只剩两张了。”她说,语气平静。
我看向《星典》,封面的双核图案转得越来越快。星核很烫,暖意传到心里。
我想起过去的事。
谢止曾在夜里帮我补全星图,一笔一画写得很认真。他悄悄把安神香囊系进我衣领,动作很轻。有一次我醒来,看见他坐在床边,剑放在膝盖上,一直守着我。
我蹲下来,手按在胸口。
星核很热,心跳和呼吸慢慢合拍。
我笑了。
然后站起来,往前走了一步。
谢止想拦我,我摇头。他停下,剑尖落地,手抓得很紧。
我对首领说:“你说只能二选一?”
他冷笑:“命运只有这一条路。”
“我不信。”我说,“我要第三条路——一条有春天的路。”
瞬间,星核发出光芒,不刺眼,像清晨的阳光,温柔却不可阻挡。光洒出来,像金色的水流过台阶。
《星典》自动打开,每一页都在发光。空中出现一幅画面:春天的桃林,花开满树。树下坐着一男一女,都白了头发。男人穿旧白袍,女人靠着他,手里拿着一支碎星簪,笑着说话。
那是我们。
一个我以为到不了的未来。
光芒扩散,充满整个墓室。黑刀碰到光,纷纷断裂,化成灰尘。那些执事惨叫,面具碎裂,身体像沙子一样塌掉。
只有首领还在挣扎,他举起黑核,想发动毁灭力量。
阿灼从地上爬起来,半身焦黑,扑上去抱住他。火焰再次燃起,吞没了两人。
“别想拉我们进黑暗。”他咬牙说,眼里还有火光。
桑宁扔出最后两张符,贴在火焰外。金光像钟罩落下,封住爆炸,冲击力把她推到墙上,嘴角流出血。
我站在中间,星核的光慢慢回到体内。
头顶的裂缝不再扩大,墙上的星纹一个个亮起,像银河重新流动,古墓好像活了过来。
谢止走过来,扶住我的手臂。我脚步不稳,轻轻靠在他肩上。
阿灼躺在地上,呼吸弱但稳定。桑宁走过去,撕下一块布条,给他包扎,动作很轻。
“你刚才……看到了什么?”谢止问,声音很小。
“未来。”我说,“一个有花、有风、有春天的未来。”
他没再问,只是握紧了我的手。
桑宁收起空符匣,抬头看着亮起的星图,轻声说:“我们赢了。”
我看向《星典》,封面图案停了下来——不再是纠缠吞噬,而是并排旋转,像两条平行的星河,互相照耀,永不冲突。
星核还在跳动,平稳有力,像一颗终于找到家的心。
谢止的剑满是裂痕,剑尖带血,垂在地上。他抬手时,剑差点滑落。
我伸手,握住剑柄的另一边。
他看向我。
我们都没有松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