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盘酱牛肉

车厢里,堰湳将捡来的石头一溜排开,指尖挨个摩挲着石面上的天然纹路,忽然想起什么,拽了拽刘圆圆的衣袖,皱着小眉头道:“圆圆,你说那银杏果真能做好吃的?可它闻着比茅厕还臭呢!”

刘圆圆正低头用两支修长的银簪勾织围巾,银簪在指尖灵巧穿梭,她闻言抬眼一笑,眼底漾着柔光:“等剥了那层臭皮就好了,里头的果仁香着呢,能清炒能炖汤,还能煮甜润的糖水。”

之行坐在对面,指尖轻轻叩了叩车厢壁,声音清淡却清晰:“银杏果有毒。”

堰湳听得眼睛瞪得溜圆,小嘴微张:“有毒还能吃呀?”

“只要处理得当,便是难得的鲜香。”刘圆圆说着,将钩好的半段围巾轻轻一转,语气似随口闲谈,“就像人心,看着复杂难测,可只要肯花些心思琢磨,总能摸到藏在底下的真心。”

她这话出口时,目光仍落在围巾上,专注得很。

之行却抬眸看了她一眼,阳光透过车窗筛落在她发顶,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连带着她垂眸时的侧脸都显得格外温和,他静默片刻,又悄悄移开了视线。

一路车马颠簸,不知不觉便过了四日。

这日傍晚,马车行至一处渡口,暮色四合,平沙江面上烟波浩渺,水汽氤氲。

渡口旁的酒旗在风中猎猎作响,红绸上“渡江楼”三个墨字格外醒目。

车夫勒住缰绳,回身禀报:“姑娘,前头便是平沙江,夜里江上风急浪大,渡船都停航了,咱们得在此处宿一晚,明日一早再渡江。”

刘圆圆点头应下,三人下车进店。

店内人声鼎沸,南来北往的客商齐聚一堂,空气中混杂着酒香、菜香与江风带来的淡淡水汽,热闹得很。

小二见了三人,连忙快步迎上来,满脸堆笑:“三位客官,楼上刚好还剩一间三人间,要住店吗?晚饭可要一并吩咐下来?”

“要的。”刘圆圆刚应声,眼角余光便瞥见邻桌几个身着劲装的女子抬眼望来,目光在他们三人身上扫过,带着几分审视的锐利。

刘圆圆心中微动,不动声色地拉着堰湳笑道:“饿坏了吧?快上楼放好东西,咱们下来吃晚饭。”

说着便催着小二引路,三人匆匆上楼安置好行囊,又快步下楼。

此时邻桌的女子已然离去,桌上只余下一碟吃剩的酱牛肉和半壶残酒。

刘圆圆:“浪费……”

刘圆圆对小二吩咐:“来一盘酱牛肉、一份清炒时蔬、一碗菌菇汤,再添三碗白米饭。”小二应着转身去了后厨。

堰湳还惦记着银杏果,又追问:“圆圆,咱们的银杏果啥时候能吃呀?”

刘圆圆指尖轻点他的额头:“等会儿吃完饭,咱们去江边处理。店里空地小,弄起来不方便,处理好保管让你尝个鲜。”

晚饭过后,之行说身子困乏,便先上楼歇息了。

刘圆圆和堰湳让车夫领着往江边去,路上两人捏着鼻子,忍着那股臭味,把银杏果从黏腻的外皮里一个个挤了出来。

到了江边,两人将两兜银杏果倒进从客栈借来的竹筐里,蹲在水边清洗。

江水清冽,带着凉意漫过指尖。

堰湳嗅了嗅,眨着眼睛道:“唔~好像没那么臭了呢?”

刘圆圆哈哈大笑,伸手撩了撩江边的水花:“熏久了就闻不出来啦。”

她说着,将竹筐在水中一起一落,借着水流先冲去表面的秽物和大部分异味。

随后她找了块平整的石头搁稳竹筐,捧起一把银杏果两手轻轻一搓,残留的果肉便被轻松搓掉,露出内里光滑莹润的果仁,拿在手里滑溜溜的,手感极好。

等洗好银杏果往回走时,夜色已深,客栈里大多客人都已歇息。

江边的冷意顺着衣襟钻进来,堰湳和刘圆圆反倒清醒得很,连带着一路的疲惫都消散了大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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