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失态”的三哥
陆时延房间的门隔绝了内外的世界,留下客厅里一片忧心忡忡的寂静。电视里播放的晚间新闻成了无人关注的背景音。
陆靳瑶最先沉不住气,她凑到母亲楚英身边,压低声音,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陆靳瑶:“妈,三哥他……他刚才那个样子,我从来没见过!他到底怎么了?不就是个同学会吗?”
在她印象里,三哥永远是冷静自持、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今晚这般失魂落魄,简直是破天荒头一遭。
楚英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眉头微蹙,保养得宜的脸上带着深深的忧虑。她没有直接回答陆靳瑶,而是将目光转向了沉稳的长子
楚英(母亲):庭封,司机还说了什么细节吗?比如……他是在什么地方上车的?状态具体如何?”
陆庭封已经收起了平板,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他回想了一下司机的汇报,语气冷静地复述
陆庭封:“在‘云顶’酒吧外接到的他。司机说,他出来时脚步有些不稳,脸色非常难看,不是醉酒的那种红,而是……一种近乎苍白的失神。上车后,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靠在车窗上,闭着眼,但明显没有睡着,整个人绷得很紧。”
陆庭封:他顿了顿,抬起眼,目光锐利:“不像是因为应酬喝酒,倒像是……受了什么巨大的冲击。”
陆靳瑶:“冲击?”陆靳瑶更疑惑了,“同学会能有什么冲击?难道……是遇到以前的仇家了?不对啊,三哥那种性格,谁会跟他有仇?”
一直安静坐在旁边,看似在刷手机,实则竖着耳朵听的陆羽知,忽然推了推眼镜,冷不丁地插了一句,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却指向明确
陆羽知:情感冲击的可能性,远高于其他。”
陆靳瑶:感情?!
陆靳瑶:“四哥你是说……三哥在同学会上遇到旧情人了?然后受刺激了?不可能吧!三哥那种清心寡欲的人,高中……高中……” 她猛地顿住,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二哥好像提过一嘴,说三哥高中可能……?”
楚英(母亲):“延延这孩子,心思藏得深。但他刚才进门时的眼神……妈是过来人,那里面有痛苦,有……悔恨。”
楚英(母亲):“庭封,你人脉广,能不能稍微了解一下,今晚他们同学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尤其是……有没有提到什么特别的人?”
陆庭封:我已经让助理去问了,应该很快会有消息。”
他做事向来周全,在察觉到弟弟异常的那一刻,就已经采取了行动。
正当客厅里气氛凝重时,陆庭封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他迅速扫了一眼,眼神微凝。他将手机屏幕转向母亲和弟妹。
那是助理发来的简短汇报,核心信息只有几句:
「聚会中后期,同学们多次提及一位名叫“程清渺”的高中女同学,传言其可能已因病去世(推测为四年前,伴有腹部隆起症状,被误认为肿瘤)。陆医生在听到相关议论后,情绪明显波动,随即提前离场。另有未经证实的校园传闻,指陆医生高中至大学初期曾与该女生交往。」
楚英(母亲):程清渺
楚英(母亲):原来是她
楚英轻声念着这个名字,目光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作为母亲,她并非对儿子的一切一无所知,只是尊重他的隐私,从未点破。
陆靳瑶:嘶~我的天,去世了???
陆靳瑶:所以三哥他是因为……”
她不敢再说下去,终于明白三哥为何会是那般模样。
陆羽知也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
陆羽知:“信息存在矛盾点。‘腹部隆起’未必是肿瘤,也可能是……”
他话没说完,但在场的人都明白那未尽的含义。
陆庭封放下手机,揉了揉眉心
陆庭封:看来,问题就出在这里了。一个被误传已逝的……旧识。”
就在这时,陆庭封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正是“陆叔庭”。他按下接听键和免提
陆叔庭:“大哥!我刚下戏!群里说老三同学会回来状态不对?怎么回事?”
陆叔庭咋咋呼呼的声音传了出来,背景还有些嘈杂
陆叔庭:是不是跟那个‘程清渺’有关?我就知道!老三那点心思……喂,老三没事吧?”
连远在片场的陆叔庭都瞬间猜到了关键,可见“程清渺”这个名字,在知情的兄弟心中,并非毫无痕迹。
楚英站起身,目光扫过几个孩子,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温柔与坚定
楚英(母亲):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谁都不要去问延延。让他自己静一静,消化一下。如果……如果这个‘程清渺’姑娘真的有什么消息,我们再看看能做些什么。现在,都别去打扰他。”
客厅里的对话暂时告一段落,但“程清渺”这个名字,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在陆家每个人心中都激起了巨大的涟漪。而楼上那个紧闭的房门后,陆时延正独自承受着这场由误会和回忆掀起的惊涛骇浪。这个夜晚,对陆家而言,注定漫长。
另一边

陆时延书房
书房内的陆时延,被“程清渺可能已死”的消息折磨得几乎发狂。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开始疯狂地在那个沉寂的高中班级群里发送好友申请,试图联系上任何可能知道她下落的人。然而,回应他的要么是石沉大海,要么就是通过验证后对方也表示毫不知情。他甚至阴差阳错地加到了几个已经改名换姓的老同学,但都不是她。
而在网络的另一端,倪雾(程清渺)看着手机上那个熟悉的、带着陆时延微信头像的好友申请弹窗,心脏骤然紧缩。他的验证信息什么都没有写,只有一个空白的请求。她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微微颤抖,最终还是用力按下了“拒绝”。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将翻涌的情绪死死压住。「不能回应,不能再有牵扯。」
良久,陆时延书房的门猛地被拉开。他眼底布满红血丝,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决绝。他看也没看客厅里担忧望着他的家人,一把抓起随手扔在玄关的外套和车钥匙,径直冲出了大门。
“时延!”
“三哥!”
“小弟!”
家人们的惊呼被他抛在身后。楚英担忧地站起身,陆庭封眉头紧锁立刻拿出手机准备联系司机和保镖,陆靳瑶和陆羽知面面相觑,都被陆时延这从未有过的失控状态惊呆了。
引擎的轰鸣声划破了夜晚的宁静。陆时延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陆时延:“阿野,是我,陆时延。帮我找个人,程清渺,我高中同学。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我找出来!我要知道她现在到底在哪里,是死……是活!”
挂断电话,他猛踩油门,车子在空旷的街道上飞驰。脑海里混乱的思绪如同沸水:
「我可能永远也拔不出插在心里的那根刺,也永远不可能忘记它。无论是喜欢过,还是……最终那该死的‘厌恶’过,她都像烙印一样刻在那里了。」
就在这时,或许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加上晚上空腹喝的烈酒开始反噬,一阵强烈的眩晕感猛地袭来。他眼前一花,方向盘险些脱手!而车子正巧即将驶近元康医院附近的一个路口——
路口旁,小小的倪初妤看到一只流浪小狗跑到了马路对面,担心小狗的她,趁着妈妈倪雾低头看手机的间隙,挣脱了她的手,迈着小步子就想跑过去。
倪雾(程清渺):妤妤!
倪雾惊得魂飞魄散,尖叫着冲上前。
“吱——!!!”
刺耳的急刹车声音撕裂夜空!
陆时延在最后关头猛地踩死刹车,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尖锐的声音,车头在离那个小小的身影仅剩不到半米的地方险险停住!巨大的惯性让他整个人狠狠往前一冲,又被安全带勒回座椅,吓得他大口喘着粗气,心脏狂跳不止,瞬间冷汗湿透了衬衫后背。
倪雾已经冲过去一把紧紧抱住了女儿,声音带着哭腔和后怕
倪雾(程清渺):“妤妤!你有没有事?撞到哪里没有?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如果妈妈来不及抱住你,如果叔叔刹车不及时,后果有多严重!”
小初妤也被吓到了,小脸煞白,但还记挂着对面
倪(陆)初妤:妈妈我没事……小狗,小狗也没事……”
倪雾惊魂未定地抬起头,想要向车主道歉并确认情况,然而,当她对上从驾驶座仓促下车的那张脸时,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僵在原地。
「怎么……这么巧……今天刚好没戴口罩……」 她心里一片冰凉。
陆时延同样心有余悸,他快步绕过车头,首先蹲下身检查小女孩
陆时延:“小朋友,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痛?”
他的声音还带着一丝刹车后的微颤。确认小女孩似乎只是受了惊吓并无明显外伤后,他才抬起头,看向紧紧护着孩子的母亲。
路灯下,女人的脸清晰映入眼帘。又是她……那个带女儿来看先心病的年轻母亲。为什么……为什么每次见到她,心里那种莫名的、尖锐的熟悉感都会更强烈一分?
陆时延:我们是不是……以前在哪里见过?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目光紧紧锁住倪雾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蛛丝马迹。
倪雾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垂下眼帘,避开他那探究的视线,语气疏离而客气,带着刻意拉开的距离
倪雾(程清渺):“陆医生说笑了。我们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和您有交集。” 她心里暗忖:「还好……他似乎还是没有认出我。」
陆时延压下心头的异样感,看着受到惊吓的孩子,医生的本能占据了上风
陆时延:“上车吧,我带你们去医院做个详细检查。有些内伤或者惊吓后的应激反应,表面看不出来。”
倪雾(程清渺):“不用了陆医生,”倪雾立刻拒绝,抱紧女儿,“我看妤妤没什么外伤,我待会自己带她去附近的社区医院看看就好,不麻烦您了。”
陆时延:“我是医生,我很清楚。很多车祸当时看起来没事,但后续可能会出现延迟性的颅内出血或其他问题。上车,检查一下我才放心。如果真有什么事,我会负责。”
那句“负责”让倪雾心头猛地一颤。她看着女儿有些苍白的脸色,又看了看陆时延那不容置疑的眼神,知道再拒绝反而显得可疑,只好艰难地点了点头,声音低若蚊蚋:
倪雾(程清渺):“好……好吧……麻烦您了。”
她抱着女儿,坐进了那辆险些夺走她一切,如今却又不得不依靠的车里。车厢内弥漫着淡淡的、属于陆时延的清冽气息,混合着一丝未散的酒气和惊险过后的冰冷。倪雾紧紧抱着女儿,身体僵硬,只觉得每一步都仿佛走在悬崖边缘。而陆时延透过后视镜看着后座那张低垂的、让他莫名在意的侧脸,心中的疑云与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牵绊,愈发浓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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