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浮现
陆时延摔门而出的巨响，仿佛还在客厅里回荡，留下了一室凝滞的空气和面面相觑的陆家人。
陆靳瑶第一个跳起来，冲到窗边，看着车尾灯如同红色流星般迅速消失在夜色中，急得直跺脚
陆靳瑶：“三哥他到底怎么了？！他喝酒了啊！还开那么快的车！会不会出事啊！”
楚英的心也揪紧了，但她强自镇定，拉住女儿的手，声音虽稳却掩不住担忧
楚英（母亲）：“别慌，你三哥有分寸。”
这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无力。刚才儿子那副模样，哪里像是有分寸的样子。
陆庭封已经沉着脸拿起了手机，语速极快地连续拨了几个电话。
陆庭封：“李队，是我，陆庭封。麻烦立刻定位我弟弟陆时延的车，车牌京AXXXX，实时监控行驶路线，确保安全，有异常立刻通知我。”
陆庭封：“王助理，联系交通队的朋友，留意一下我弟弟的车，他可能酒后驾驶，但不要拦截，暗中确保他安全到达目的地即可。”
陆庭封：“阿野？时延刚才是不是给你打了电话？他让你找谁？……程清渺？好，我知道了。有任何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
他放下电话，揉了揉眉心，面对母亲和弟妹询问的目光，沉声道
陆庭封：“已经安排人了，会确保他安全。他刚才是打电话给阿野，让他不惜一切代价找一个叫‘程清渺’的人。”
楚英（母亲）：果然是因为她……
楚英轻声叹息，优雅的脸上写满了复杂。作为母亲，她隐约知道这个女孩在儿子心中有着不一般的位置，却没想到影响如此之深。
陆羽知：“我检索了一下本市近五年的户籍注销和死亡登记公开信息，没有找到符合‘程清渺’基本身份特征的记录。” 他推了推眼镜，看向大哥，“当然，不排除她户籍不在本市，或者信息未公开。但‘去世’的说法，目前看存疑。”
他的话音未落，陆庭封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是负责暗中跟随陆时延的保镖打来的。
“封总，陆医生的车在元康医院附近的路口差点撞到一个突然跑出来的小女孩！紧急刹停了！……没事没事，双方都没事，陆医生下车处理了……他现在带着那对母女，好像返回医院了。”
保镖的汇报通过免提清晰地传了出来。
陆靳瑶：什么？！！！车祸？？？
陆靳瑶：三哥没事吧
陆靳瑶：那孩子呢
楚英也瞬间脸色发白，捂住了胸口。
陆庭封：“人没事？确认吗？好，继续跟着，随时汇报。”
挂了电话，客厅里的气氛更加凝重。
陆靳瑶：“差点出车祸……还带着那对母女回医院了……” 陆靳瑶喃喃道，“三哥今晚也太反常了……”
陆羽知：“情绪剧烈波动下驾驶，确实容易出事。不幸中的万幸是无人受伤。他现在返回医院，大概率是出于医生的职业本能，要确保那对母女无恙。”
楚英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语气充满了疲惫和深深的忧虑
楚英（母亲）：“这孩子……心里到底藏了多少事。那个程清渺……但愿能找到吧，无论如何，总要有个结果，不能让他一直这样下去。”
陆庭封：妈，您别太担心，我会处理好。已经加派人手去找那个程清渺，也会看好时延，不会让他再做傻事。”
此刻，陆家所有人的心都系在了那个失控离家的陆时延身上。他们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那个平日里冷静自持、仿佛无懈可击的陆医生/三哥/小弟，内心也有着足以让他崩溃的软肋和风暴。这个夜晚，对陆家每一个人来说，都注定无眠。他们只能在焦灼中等待，等待陆时延平安归来，也等待那个名叫“程清渺”的女子，能带来一个让一切尘埃落定的答案。
元康医院急诊处理室
冰冷的针头靠近，倪初妤害怕地往妈妈怀里缩，小嘴一瘪，带着哭腔
倪（陆）初妤：妈妈我怕，呜呜呜呜
就在针头即将刺入的瞬间，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覆上了小初妤的眼睛，隔绝了她恐惧的视线。陆时延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比平时面对成人病患时柔和了不止一度
陆时延：别怕，不看就不疼了
他的动作自然而温柔，连旁边的护士都微微侧目。
抽血很快完成，护士一边利落地贴上胶布，一边笑着对陆时延打趣道：“陆医生，这是你女儿吗？长得可真像您，尤其是这眉眼和鼻子，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倪雾心里猛地一紧，抱着女儿的手臂不自觉地收拢，背后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倪雾（程清渺）：「有这么明显吗？连护士都一眼就看出来了……」
陆时延闻言，微微一怔，低头看了看怀里那个抽泣着小鼻子、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的小女孩，又透过处置室的玻璃模糊地映出自己轮廓。他心底某个角落似乎被轻轻触动了一下，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奇异柔软的情绪涌上来，让他鬼使神差地没有立刻否认，反而唇角几不可察地牵动了一下，低声重复道
陆时延：很像么
护士没察觉到异样，继续笑着整理器械：“是呀，特别像！不过没听说过陆医生您结婚啊？藏得可真够深的！” 她逗弄着刚抽完血、还有些委屈的倪初妤，“小妹妹，好啦，不哭咯，你真勇敢！”
倪雾立刻上前，将女儿从陆时延身边抱回来，语气有些急促地打断这危险的对话
倪雾（程清渺）：走啦妤妤，我们检查完了。” 她只想立刻逃离这个地方。
她们转身离开时，还能隐约听到身后护士站其他小护士压低声音的议论：
“看见没？刚才那对母女，孩子跟陆医生长得好像啊！”
“那女的是谁啊？站在陆医生身边感觉好搭，又瘦又有气质。”
“难怪裴院长家的千金示好陆医生都无动于衷，原来是喜欢这种清冷美人挂的……”
显然，医院里无人知晓陆时延显赫的家世，只将他看作年轻有为的顶尖医生。
陆时延看着倪雾几乎算是落荒而逃的背影，眉头微蹙，但还是跟了上去，将刚出具的检查报告递给她
陆时延：“检查结果出来了，没什么大事，就是手臂和膝盖有些轻微的软组织挫伤，休息几天就好。注意观察，如果有任何不适，随时来医院。”
倪雾（程清渺）：麻烦你了陆医生
陆时延看着她疏离客气的样子，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和想要探寻的冲动再次升起。他想了想，从白大褂口袋里取出一张私人名片，递了过去。这张名片不同于医院官方的那种，上面只有他的名字和一个私人联系方式。
陆时延：“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这次意外我也有责任，如果孩子后续有任何问题，或者……你有什么需要，可以联系我。”
倪雾看着那张设计简洁却质感十足的名片，指尖微颤，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声音更低了
倪雾（程清渺）：谢谢
就在她再次准备转身离开时，陆时延终究没能忍住，再次开口，目光紧紧锁住她
陆时延：我们以前，真的没见过吗
倪雾的心几乎跳到嗓子眼，她强迫自己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
倪雾（程清渺）：“陆医生，我们以前只挂过您的号，仅此而已。”
陆时延：好。倪初妤妈妈，路上小心。”
倪（陆）初妤：“叔叔再见。”
小初妤乖巧地挥了挥小手。
看着那对母女相互依偎着消失在走廊尽头，陆时延站在原地，许久未动。护士的话还在耳边回响，“长得真像”……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一种荒谬却又挥之不去的念头，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他本就混乱的心绪中，漾开了一圈圈更大的涟漪。
陆家 主宅客厅
时间已近深夜，陆家客厅依旧亮着灯。
陆庭封接到保镖的汇报，得知陆时延已安全返回医院处理后续，并已驾车离开，看样子是回他自己的公寓了，这才稍微松了口气，向忧心忡忡的家人通报了情况。
陆庭封：“人没事，已经回他自己那边了。那对母女也只是轻微擦伤，处理完了。”
陆靳瑶：“吓死我了……三哥没事就好。不过，他带着那对母女去医院？还挺负责的嘛。”
楚英（母亲）：“庭封，那对母女……是什么人？”
她总觉得，儿子今晚一系列的反常，或许不仅仅是因为那个“程清渺”。
陆庭封沉吟片刻，根据保镖模糊的描述和之前医院的信息
陆庭封：“好像就是之前在心外科找时延看病的患者和家属，小女孩有先天性心脏病。据保镖说……那个小女孩，看起来和时延……有几分相似。”
陆靳瑶：相似？
陆靳瑶：有多像
陆羽知：“从遗传学角度，如果存在直系血缘关系，外貌相似度概率会显著提升。结合三哥今晚异常的情绪波动和对‘程清渺’下落的执着，时间线上如果吻合……”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在场的人都明白了他话里的含义。
楚英的脸色微微变了，她靠在沙发上，喃喃道：“难道……那个孩子……” 一个更加惊人，却也似乎能解释一切的可能性，浮现在她的脑海中。如果那个孩子真的是陆家的血脉，而那个母亲，又恰好是那个“程清渺”……
陆庭封：我已经让阿野在查程清渺的同时，留意这对母女的信息了。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大家先不要轻举妄动，也不要再去问时延，免得刺激他。”
客厅里再次陷入沉默，但每个人的心中都已是惊涛骇浪。今晚发生的一切，像一块巨大的拼图，而“程清渺”和那个与陆时延相貌相似的小女孩，无疑是其中最关键，也最令人心惊的两块。真相，似乎正朝着一个他们始料未及的方向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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