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第五章:临盆夜雨

雨落双生

六月的雨,来得急且猛。倾盆大雨砸在唐家大宅的瓦檐上,溅起层层水花,风声裹挟着雨声,在庭院里呼啸,像是要将这方天地都掀翻。

卧房内,气氛却比窗外的暴雨还要紧张。砚之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腹中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额头上的冷汗不断滑落,浸湿了身下的锦被。他紧紧咬着唇,连呼吸都变得断断续续,羊水早已破裂,温热的液体顺着床沿滴落,让他心中充满了不安。

“快!产婆来了没有?”唐惊澜守在床边,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他握着砚之的手,掌心满是冷汗,却依旧用力地将对方的手护在自己掌心,仿佛这样就能将力量传递给砚之。

很快,两名经验丰富的产婆提着药箱匆匆赶来,看到守在床边的唐惊澜,都愣住了。为首的产婆连忙上前,语气带着几分急切:“家主,男子不可入产房,这是规矩!您快出去吧,我们会好好照料沈公子的!”

“规矩?”唐惊澜冷冷瞥了她一眼,眼中的寒意让产婆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他是我夫君,此刻正在承受生死之痛,我为何不能守在这里?”他抬手按在腰间的神机弩上,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再敢废话,我便让你尝尝唐门机关弩的滋味,看看是你的规矩重要,还是你的性命重要。”

产婆被他眼中的狠戾吓得噤声,再也不敢多言,只能连忙上前准备接生。

砚之痛得几乎失去意识,指尖深深掐入唐惊澜的掌心,留下几道深深的血痕。他艰难地睁开眼,看着唐惊澜紧绷的侧脸,声音微弱得像一阵风:“惊澜……我怕……我怕我……”

“别怕。”唐惊澜打断他,俯身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将他额前的碎发拂开,语气温柔却坚定,“我一直在,我会陪着你。想想我们的孩子,想想药圃里的双生花,等孩子出生,我们就带着他们去看江南的烟雨,去看塞北的雪山,好不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指腹轻轻按摩砚之的太阳穴,试图缓解他的痛苦。卧房外,一声惊雷骤然炸响,惨白的闪电透过窗棂照亮了房间,就在这时,第一声清脆的婴儿啼哭划破了雨夜的沉闷。

“生了!是小姐!”产婆惊喜地喊道,连忙将包裹好的女婴抱到床边,“沈公子,您看,小姐健康得很,哭声多响亮!”

唐惊澜眼中瞬间泛起水光,他连忙为砚之拭去脸上的冷汗,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砚之,听见了吗?我们的女儿先来见我们了,她很健康,你做得很好。”

砚之却没有丝毫放松,他的脸色骤然变得更加苍白,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他紧紧抓住唐惊澜的衣袖,艰难地开口:“还有……还有一个……孩子……还没出来……”

话音未落,第二阵更剧烈的剧痛袭来,砚之猛地蜷缩起来,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产婆连忙上前检查,脸色瞬间变得凝重:“不好!胎位不正!第二个孩子卡住了,沈公子怕是有危险!”

唐惊澜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立刻推开产婆,快步走到床边。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精通机关毒理,对人体穴位也了如指掌,此刻只能赌一把。他迅速从怀中取出银针,指尖翻飞,精准地刺入砚之胸前、腹部的几处关键穴位,以银针稳住他的心脉,防止他因剧痛昏厥。随后,他又根据唐门古籍中记载的助产巧术,轻轻按在砚之的小腹上,动作轻柔却有力,一点点引导胎儿调整胎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唐惊澜的额头上也布满了冷汗,后背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可他的手指却稳如磐石,没有半分颤抖。他紧紧盯着砚之的脸,一遍遍地在他耳边低语:“砚之,再坚持一下,我们的孩子还在等你,我也在等你,你不能有事……”

砚之靠在唐惊澜的支撑下,凭借着最后的意志力咬牙坚持着。半个时辰后,第二声响亮的啼哭终于响起,与第一声啼哭交织在一起,在卧房里回荡。

“生了!是少爷!母子平安!”产婆激动地喊道,将男婴抱了过来,声音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唐惊澜几乎虚脱,他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扶住床沿才勉强站稳。可他还是强撑着身体,上前为砚之盖好被子,小心翼翼地将两个襁褓轻轻放在砚之的怀中,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呵护稀世珍宝。

砚之虚弱地笑了,他看着怀中两个小小的身影,一个闭着眼睛,小脸红扑扑的,眉眼间竟有几分像唐惊澜;另一个则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像极了他自己。他伸出颤抖的指尖,轻轻拂过两张稚嫩的小脸,声音里满是满足:“一个像你,一个像我……真好……”

唐惊澜俯身,轻轻吻了吻砚之的眼角,将他揽入怀中,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疲惫,却又满是幸福:“谢谢你,砚之。谢谢你为我生下他们,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家。”

窗外的雨渐渐停了,晨曦透过窗棂洒进卧房,照亮了相拥的三人。庭院里的双生花在雨后愈发娇艳,晶莹的露珠顺着花瓣滚落,像是新生的泪水,见证着这场历经磨难后的圆满。

砚之靠在唐惊澜的怀中,听着两个孩子均匀的呼吸声,感受着身边人的温度,心中一片澄澈。他知道,过去所有的痛苦与阴霾,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未来的日子里,他们一家四口,会像庭院里的双生花一样,永远相依,永不分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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