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棋局·落子无声
皇帝离去的脚步声消失在碎玉轩外的夜色中，留下的无形压力却弥漫在每一个角落。甄嬛和沈眉庄相对而立，方才那番看似平静的对话，实则惊心动魄，丝毫不亚于光幕中展现的任何一场风波。
“代理六宫……”沈眉庄喃喃重复着这四个字，指尖微凉，“皇上这是将我们置于风口浪尖了。”
甄嬛走到窗边，看着远处宫墙上移动的火把光影，那是戒严的士兵。“是风口浪尖，也是唯一的生路。”她转过身，眼神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清亮锐利，“皇上需要后宫立刻稳定下来，他才能全力对付年羹尧。他选择我们，一是因为我们‘知晓未来’，能更快稳住局面；二是因为我们与年家、皇后皆无瓜葛，甚至有利害冲突；这三嘛……”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也是试探。试探我们骤然得权，会如何行事，是否会得意忘形，是否会结党营私。更深的，是试探我们与那‘未来’中显示的，是否有二心。”
沈眉庄倒吸一口凉气：“君心似海……那我们该如何应对？”
“谨言慎行，如履薄冰。”甄嬛吐出八个字，随即走到书案前，铺开纸笔，“皇上要的是安稳，那我们第一件事，就是让后宫立刻‘安稳’下来。”
她提笔蘸墨，略一思忖，便开始书写。第一道指令是给内务府的：即日起，各宫用度份例，一切如旧，不得因皇后静养而有任何克扣或延误，若有仗势欺人、趁乱生事者，严惩不贷。
“这是安各宫之心，尤其是那些低位嫔妃和不得宠的，免得她们惶恐生事。”甄嬛解释道。
第二道是给敬事房的：皇上近日忙于前朝政务，心力交瘁，绿头牌暂缓递送，让皇上好生歇息。但需格外注意养心殿的饮食起居，精心伺候。
“这是体恤圣意，也是避免此时有人钻营媚上，惹皇上心烦。”沈眉庄点头赞同。
第三道，则是以协理六宫的名义，邀请端妃、敬妃明日一早至碎玉轩，共同商议宫中事务。
“端妃姐姐深恨皇后，敬妃姐姐有胧月需要顾及，且二人资历深厚，性情也稳得住。必须将她们牢牢拉拢过来，绝非虚礼。”甄嬛沉声道，“只有我们几人同心，才能真正压住阵脚。”
沈眉庄看着甄嬛条理分明、思虑周详的安排，心中稍安：“还是嬛儿思虑周全。那我即刻派人将手谕送去？”
“不，”甄嬛摇头，“让槿汐和小允子亲自去。态度要极其谦恭，言明是皇上旨意，我等年轻识浅，恳请两位姐姐主持大局，我等从旁学习协助。姿态一定要放低。”
她深知，此刻一丝一毫的傲慢都可能引来猜忌和不满。
槿汐和小允子领命，匆匆而去。
安排完这些，甄嬛才稍稍松了口气，但眉宇间的凝重并未散去。她知道，这只是第一步。更大的风暴，在前朝。
这一夜，紫禁城无人安眠。
养心殿的灯火彻夜未熄。一道道密旨从殿中发出，通过粘杆处和忠诚的侍卫，秘密送往西北军营、送往各地督抚衙门。张廷玉、鄂尔泰等心腹大臣被紧急召入，又匆匆离去，脸色肃穆。针对年羹尧的巨网，正在以最快的速度收拢。
年府周围，早已被粘杆处的暗探围得水泄不通。府内似乎还一片平静，但一种大厦将倾的恐慌感已经弥漫开来，偶尔有仆役试图外出打探消息，都被无声无息地拦回。
景仁宫如同巨大的坟墓，被御前侍卫严密看守着。皇后醒来后，不哭不闹，只是呆坐在黑暗中，仿佛已经认命，又仿佛在酝酿着什么。
翊坤宫更是死寂。华妃（或许现在该称年答应）被拖回后便再无动静，如同真的疯傻了一般。
这一夜，甄嬛和沈眉庄也几乎未合眼。她们仔细回忆着光幕中的每一个细节，分析着每个人的性格和可能的行为，推演着各种可能发生的变故。
“安陵容……”沈眉庄忽然道，“她如今怕是吓破了胆。皇后虽倒，但以她的性子，要么彻底依附皇后余党，要么……可能会另寻靠山，甚至反咬一口。”
甄嬛冷笑：“她是一把用顺了手的刀，但也最容易割伤主人。皇后给她那包香粉，是催命符，或许……也能成为我们的机会。”一个计划的雏形在她心中慢慢形成。
“还有祺贵人、贞嫔等人，素与皇后亲近，此刻怕是惶惶不可终日，需得小心她们狗急跳墙。”沈眉庄补充。
“所以明日与端妃、敬妃的会面，至关重要。”甄嬛目光坚定。
翌日清晨，碎玉轩的小厨房早早备好了清淡雅致的茶点。甄嬛和沈眉庄穿戴得体而不失谦和，提前在宫门外等候。
端妃和敬妃几乎同时到达。端妃依旧病弱，但眼神却比以往清亮了许多，甚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快意。敬妃则略显谨慎，但看到甄嬛和沈眉庄如此谦卑恭敬的态度，脸上的拘谨也缓和了不少。
“两位姐姐肯来，妹妹心中就踏实了。”甄嬛亲自将二人迎入内室，语气恳切，“皇上骤然将此重担压下，妹妹与眉庄实在惶恐不已。宫中事务千头万绪，又值此多事之秋，若无两位姐姐这般资历深厚、德高望重的老人坐镇指点，妹妹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她将姿态放得极低，完全是一副虚心求教、请托帮忙的模样。
敬妃忙道：“熹妃娘娘太谦逊了。皇上既然委任于您，必是相信您的能力。我等自当从旁协助，尽力而为。”她话语虽谦，但语气已亲近不少。
端妃咳嗽几声，缓缓道：“皇上圣明。如今……景仁宫那位倒了，后宫确实需要立时安稳下来，免得前朝的皇上忧心。熹妃妹妹有何想法，不妨直言，我等必当支持。”她的话直接点明关键，也表明了支持的态度。
甄嬛心中一定，便将昨夜与沈眉庄商议的几条初步安排说了出来，重点强调稳定人心、维持旧例、体恤圣意。
端妃和敬妃听了，都频频点头，又补充了几条细节，比如对各宫老弱仆役的抚慰、对公主皇子们起居学习的格外关注等。四人很快达成共识，气氛融洽。
“只是……”敬妃有些犹豫地开口，“安答应、祺贵人那边……”
甄嬛微微一笑，接口道：“她们也是宫中的姐妹，往日或许有些不当之处，但如今皇后娘娘静养，想必她们也会静思己过。一切份例照旧，只需吩咐下去，让她们也好生静养，无事不必外出走动便是。”这话软中带硬，既全了面子，也实则是将几人暂时变相禁足，观察动向。
端妃眼中闪过 皇帝离去的脚步声消失在碎玉轩外的夜色中，留下的无形压力却弥漫在每一个角落。甄嬛和沈眉庄相对而立，方才那番看似平静的对话，实则惊心动魄，丝毫不亚于光幕中展现的任何一场风波。
“代理六宫……”沈眉庄喃喃重复着这四个字，指尖微凉，“皇上这是将我们置于风口浪尖了。”
甄嬛走到窗边，看着远处宫墙上移动的火把光影，那是戒严的士兵。“是风口浪尖，也是唯一的生路。”她转过身，眼神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清亮锐利，“皇上需要后宫立刻稳定下来，他才能全力对付年羹尧。他选择我们，一是因为我们‘知晓未来’，能更快稳住局面；二是因为我们与年家、皇后皆无瓜葛，甚至有利害冲突；这三嘛……”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也是试探。试探我们骤然得权，会如何行事，是否会得意忘形，是否会结党营私。更深的，是试探我们与那‘未来’中显示的，是否有二心。”
沈眉庄倒吸一口凉气：“君心似海……那我们该如何应对？”
“谨言慎行，如履薄冰。”甄嬛吐出八个字，随即走到书案前，铺开纸笔，“皇上要的是安稳，那我们第一件事，就是让后宫立刻‘安稳’下来。”
她提笔蘸墨，略一思忖，便开始书写。第一道指令是给内务府的：即日起，各宫用度份例，一切如旧，不得因皇后静养而有任何克扣或延误，若有仗势欺人、趁乱生事者，严惩不贷。
“这是安各宫之心，尤其是那些低位嫔妃和不得宠的，免得她们惶恐生事。”甄嬛解释道。
第二道是给敬事房的：皇上近日忙于前朝政务，心力交瘁，绿头牌暂缓递送，让皇上好生歇息。但需格外注意养心殿的饮食起居，精心伺候。
“这是体恤圣意，也是避免此时有人钻营媚上，惹皇上心烦。”沈眉庄点头赞同。
第三道，则是以协理六宫的名义，邀请端妃、敬妃明日一早至碎玉轩，共同商议宫中事务。
“端妃姐姐深恨皇后，敬妃姐姐有胧月需要顾及，且二人资历深厚，性情也稳得住。必须将她们牢牢拉拢过来，绝非虚礼。”甄嬛沉声道，“只有我们几人同心，才能真正压住阵脚。”
沈眉庄看着甄嬛条理分明、思虑周详的安排，心中稍安：“还是嬛儿思虑周全。那我即刻派人将手谕送去？”
“不，”甄嬛摇头，“让槿汐和小允子亲自去。态度要极其谦恭，言明是皇上旨意，我等年轻识浅，恳请两位姐姐主持大局，我等从旁学习协助。姿态一定要放低。”
她深知，此刻一丝一毫的傲慢都可能引来猜忌和不满。
槿汐和小允子领命，匆匆而去。
安排完这些，甄嬛才稍稍松了口气，但眉宇间的凝重并未散去。她知道，这只是第一步。更大的风暴，在前朝。
这一夜，紫禁城无人安眠。
养心殿的灯火彻夜未熄。一道道密旨从殿中发出，通过粘杆处和忠诚的侍卫，秘密送往西北军营、送往各地督抚衙门。张廷玉、鄂尔泰等心腹大臣被紧急召入，又匆匆离去，脸色肃穆。针对年羹尧的巨网，正在以最快的速度收拢。
年府周围，早已被粘杆处的暗探围得水泄不通。府内似乎还一片平静，但一种大厦将倾的恐慌感已经弥漫开来，偶尔有仆役试图外出打探消息，都被无声无息地拦回。
景仁宫如同巨大的坟墓，被御前侍卫严密看守着。皇后醒来后，不哭不闹，只是呆坐在黑暗中，仿佛已经认命，又仿佛在酝酿着什么。
翊坤宫更是死寂。华妃（或许现在该称年答应）被拖回后便再无动静，如同真的疯傻了一般。
这一夜，甄嬛和沈眉庄也几乎未合眼。她们仔细回忆着光幕中的每一个细节，分析着每个人的性格和可能的行为，推演着各种可能发生的变故。
“安陵容……”沈眉庄忽然道，“她如今怕是吓破了胆。皇后虽倒，但以她的性子，要么彻底依附皇后余党，要么……可能会另寻靠山，甚至反咬一口。”
甄嬛冷笑：“她是一把用顺了手的刀，但也最容易割伤主人。皇后给她那包香粉，是催命符，或许……也能成为我们的机会。”一个计划的雏形在她心中慢慢形成。
“还有祺贵人、贞嫔等人，素与皇后亲近，此刻怕是惶惶不可终日，需得小心她们狗急跳墙。”沈眉庄补充。
“所以明日与端妃、敬妃的会面，至关重要。”甄嬛目光坚定。
翌日清晨，碎玉轩的小厨房早早备好了清淡雅致的茶点。甄嬛和沈眉庄穿戴得体而不失谦和，提前在宫门外等候。
端妃和敬妃几乎同时到达。端妃依旧病弱，但眼神却比以往清亮了许多，甚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快意。敬妃则略显谨慎，但看到甄嬛和沈眉庄如此谦卑恭敬的态度，脸上的拘谨也缓和了不少。
“两位姐姐肯来，妹妹心中就踏实了。”甄嬛亲自将二人迎入内室，语气恳切，“皇上骤然将此重担压下，妹妹与眉庄实在惶恐不已。宫中事务千头万绪，又值此多事之秋，若无两位姐姐这般资历深厚、德高望重的老人坐镇指点，妹妹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她将姿态放得极低，完全是一副虚心求教、请托帮忙的模样。
敬妃忙道：“熹妃娘娘太谦逊了。皇上既然委任于您，必是相信您的能力。我等自当从旁协助，尽力而为。”她话语虽谦，但语气已亲近不少。
端妃咳嗽几声，缓缓道：“皇上圣明。如今……景仁宫那位倒了，后宫确实需要立时安稳下来，免得前朝的皇上忧心。熹妃妹妹有何想法，不妨直言，我等必当支持。”她的话直接点明关键，也表明了支持的态度。
甄嬛心中一定，便将昨夜与沈眉庄商议的几条初步安排说了出来，重点强调稳定人心、维持旧例、体恤圣意。
端妃和敬妃听了，都频频点头，又补充了几条细节，比如对各宫老弱仆役的抚慰、对公主皇子们起居学习的格外关注等。四人很快达成共识，气氛融洽。
“只是……”敬妃有些犹豫地开口，“安答应、祺贵人那边……”
甄嬛微微一笑，接口道：“她们也是宫中的姐妹，往日或许有些不当之处，但如今皇后娘娘静养，想必她们也会静思己过。一切份例照旧，只需吩咐下去，让她们也好生静养，无事不必外出走动便是。”这话软中带硬，既全了面子，也实则是将几人暂时变相禁足，观察动向。
端妃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如此处置，甚为妥当。”
初步的同盟，就在这看似平和的气氛中悄然结成。送走端妃和敬妃后，甄嬛立刻以四人共同的名义，将商议好的条陈颁布下去。后宫众人见并非甄嬛一人独断，且有端、敬二妃支持，原本浮动的人心，果然渐渐安稳下来。
处理完这些，已近午时。前朝的消息，终于如同被压抑已久的火山，开始爆发出来！
养心殿传出明发上谕！历数抚远大将军、川陕总督年羹尧十大罪状：什么欺君罔上、结党营私、贪墨军饷、僭越违制、目无君上、纵兵虐民、私通逆党……条条死罪！上谕明令：革去年羹尧一切官职爵位，即刻锁拿进京，交三法司严议！其京中家产，立即查抄！西北军务由岳钟琪暂代！
旨意一下，整个京城为之震动！
虽然早有风声，但如此严厉、如此迅速的处置，还是超出了许多人的预料。皇帝铲除年党的决心，昭然若揭！
抄家的官兵如狼似虎地冲入年府，哭喊声、呵斥声、砸抢声打破了京城的平静。无数金银珠宝、古玩字画、地契账册被装箱贴封，抬出府门。年府家眷、仆役数百人，皆被看管拘押，昔日门庭若市的将军府，顷刻间沦为阶下之囚。
消息传入后宫，又是一阵暗流涌动。
甄嬛闻讯，只是沉默片刻，便吩咐下去：“年答应那边，饮食起居不得苛待，但也需严加看管，不许任何人探视，也不许她外出一步。”她不会落井下石，但也绝不会此时施以援手，引火烧身。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下午，正当甄嬛与沈眉庄处理宫务时，承乾宫（安陵容居所）的太监慌慌张张来报：“启禀熹妃娘娘，沈贵人，我们小主……我们小主从早上起就水米不进，一直跪在佛前哭泣，说……说要求见熹妃娘娘，有要事禀报！否则就长跪不起！”
甄嬛与沈眉庄对视一眼，来了。
“可知是何要事？”甄嬛不动声色地问。
“奴才不知，小主只是哭，说……说只有见了娘娘才肯说，关乎……关乎性命……”太监吓得发抖。
甄嬛沉吟片刻，道：“本宫知道了。你去回话，让安答应好生歇着，本宫晚些时候得空便去看她。”
打发了太监，沈眉庄蹙眉：“她这是要做什么？投诚？还是陷阱？”
“或许是两者皆有。”甄嬛冷静分析，“皇后倒了，她最大的靠山没了。光幕中她的结局她自己也看到了，恐惧是必然的。她手中或许真有皇后的什么把柄，想用来换取生机。但也不能不防这是皇后或她自己的另一重算计。”
“那见是不见？”
“见。但不能单独见。”甄嬛眸光一闪，“你去请敬妃姐姐一同过去。有第三人在场，又是资历老的妃嫔，无论她说什么，都更稳妥。顺便……也让敬妃姐姐做个见证。”
沈眉庄立刻明白其中深意：“好，我这就去请敬妃姐姐。”
约莫半个时辰后，甄嬛携沈眉庄、敬妃一同来到了承乾宫。
安陵容果然跪在小小的佛堂前，脸色苍白如纸，眼睛肿得像核桃，整个人瘦弱得仿佛风一吹就倒。见到甄嬛三人进来，她立刻扑倒在地，泣不成声：“熹妃娘娘！敬妃娘娘！沈姐姐！陵容有罪！陵容罪该万死！”
敬妃见状，叹了口气：“安答应，你这是何苦？快起来说话吧。”
安陵容只是磕头，不肯起来：“陵容不敢！陵容犯下大错，唯有向娘娘们坦白，才……才或许有一线生机……”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甄嬛，手中紧紧攥着一个东西——正是昨日光幕中出现的那个锦帕小包！
“娘娘！这是……这是昨日皇后娘娘给臣妾的！她……她让臣妾找机会放在您的饮食香炉里，说……说于孕妇有益，实则……实则是要害您和龙胎的啊！”她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将那小包举过头顶，声音凄厉而恐惧，“臣妾当时鬼迷心窍，不敢不从！但臣妾真的从未想过要害娘娘！昨日见到那光幕，臣妾魂飞魄散，深知罪孽深重！求娘娘看在往日姐妹情分上，饶臣妾一命！臣妾愿将此物呈交皇上，指认皇后罪状！”
果然如此！甄嬛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震惊和痛心之色：“安妹妹，你……你此言当真？皇后娘娘她……她为何要如此？”她并没有立刻去接那包东西。
敬妃也是脸色大变，厉声道：“安答应，你可知道诬陷皇后是何等大罪？！”
“臣妾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安陵容赌咒发誓，哭得几乎晕厥，“臣妾这里……这里还有皇后娘娘以往让臣妾做一些事的口谕记录……臣妾怕日后说不清，都悄悄记下了……”她又从怀中掏出一本薄薄的、看起来十分陈旧的册子。
甄嬛与敬妃交换了一个眼神。安陵容这是要彻底反水，将皇后的罪证和盘托出，以求自保了！
甄嬛上前一步，接过那包香粉和那本册子，并未翻看，只是沉痛道：“安妹妹，你若早能迷途知返，何至于此？此事关系重大，本宫也不能擅专。但你能主动坦白，总是好的。”她转头对敬妃道，“敬妃姐姐，此事恐怕需得禀明皇上圣裁。在此之前，恐怕要委屈安妹妹仍在宫中静养，不得外出，这些东西，也需由我们共同封存，呈交皇上。”
敬妃深知利害，点头：“理当如此。”
安陵容闻言，如同虚脱般软倒在地，只知道磕头：“谢娘娘……谢娘娘……”
处理完安陵容之事，将其宫人全部看管起来后，甄嬛三人离开承乾宫，心情都十分沉重。
“没想到，皇后竟如此……”敬妃摇头叹息，似乎难以启齿。
“利益熏心，早已失了本性。”甄嬛淡淡道，“只是苦了安答应，一步错，步步错。”她并不同情安陵容，但此刻必须表现出宽容的姿态。
回到碎玉轩，甄嬛立刻将香粉和册子密封好，派槿汐亲自送往养心殿，并详细禀报了安陵容“主动坦白”的经过。
做完这一切，天色已近黄昏。前朝抄家的喧嚣似乎渐渐远去，但后宫这潭水，却因为安陵容的反水，再次被搅动起来。
甄嬛站在窗前，看着夕阳的余晖给紫禁城镀上一层血色。
皇后的罪证又多了一条，而且是来自她昔日心腹的指证。年家正在倾覆。皇帝在前朝挥下屠刀，她在后宫稳住局势，并递上了另一把刀。
这盘棋，每一步都走得惊心动魄。
而她知道，这还远远不是结束。安陵容的反水，或许会引来皇后残余势力的疯狂反扑。
更大的风雨，还在后面。
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那里尚且平坦，但光幕中那个孩子的存在，已然成为她新的软肋，和……新的武器。
落子，仍需无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