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手吧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上。他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如此决绝。

义兄这是在逼他，用沈清弦的命，来证明他的忠诚，斩断他所有可能的犹豫和软肋。

“李大人？”特使见他久久不语，出声提醒，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李存礼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所有情绪被完美地掩藏起来。

“臣，领命。”他声音低沉，听不出丝毫波澜。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在营中隐秘地传开。当沈清弦被两名面无表情的通文馆侍卫“请”出营帐，押往营地深处那间阴森的石砌牢房时，她便明白，最后的时刻到了。

牢房内，火把噼啪作响，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李存礼早已等在那里。他背对着门口，身姿依旧挺拔，穿着一身正式的玄色通文馆官服，更衬得他面色冷峻，气质肃杀。那柄曾无数次救她、也曾抵住她咽喉的长剑，此刻正静静悬于他腰间。

侍卫将沈清弦推进牢房，便躬身退了出去，沉重铁门缓缓合拢，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最终“哐当”一声彻底锁死。

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牢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李存礼缓缓转过身。火光在他脸上跳跃，明暗不定。他的目光落在沈清弦身上，那眼神复杂得让她心惊——有冰冷的决绝，有深沉的痛楚，有挣扎，有……太多她无法解读，也不敢去解读的东西。

“看来，李监国是容不下我了。”沈清弦率先开口，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

事到临头，她反而冷静了下来。

或许，从她成为清风阁主的那一天起，就早已预料到这样的结局。

李存礼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看着她，那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更令人窒息。

他一步步向她走来，脚步声在空旷的石室里回荡，每一下都像是踏在沈清弦的心上。

他停在她面前，距离近得她能看清他眼底细微的血丝，能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压抑到极致的紧绷感。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沈清弦抬起头，直视着他那双仿佛蕴藏着风暴的眼睛。她看到了他垂在身侧、微微颤抖的手。是在压抑杀意，还是在……抗拒？

“李存礼，”她轻声唤他的名字，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动手吧。”

这三个字，像是抽走了他所有的力气，又像是激怒了他。他猛地伸手，一把抽出腰间的长剑！

冰冷的剑锋，在火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寒光，直指沈清弦的心口。

剑尖，距离她的心脏，只有寸许之遥。冰冷的剑气，已然刺激得她肌肤生寒。

他能感受到剑身传来的、自己无法控制的细微震颤。他能看到她因紧张而微微起伏的胸口，看到她苍白的脸上那双依旧清澈、却带着诀别意味的眼眸。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无数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