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犹豫

话音未落，她已足下一点，身形如离弦之箭，主动向他攻去！剑光闪烁，直刺他胸前空门！这一剑，又快又狠，带着她所有的痛苦、挣扎与不得不为的决绝。

李存礼眼中闪过一丝愕然，似乎没想到她会主动出手，而且招式如此凌厉。但他反应极快，手腕一翻，长剑已然格挡。

“锵——！”

双剑相交，迸发出一溜刺眼的火星！

巨大的反震力让沈清弦虎口发麻，手臂一阵酸软，但她咬紧牙关，借力旋身，第二剑紧随而至，削向他下盘。她的剑法并非战场搏杀的路数，更偏向灵巧与精准，招招指向要害，带着一种以命相搏的惨烈。

李存礼剑势沉稳，大开大合，将她的攻势一一化解。他的武功远在她之上，本可轻易取胜，甚至将她斩杀于剑下。然而，他的剑每每在触及她要害的前一瞬，总会不由自主地偏移几分，或是力道收减几分。

他在犹豫？他在顾忌？

不！沈清弦在心中厉声否定自己这荒谬的念头。他是通文馆的李存礼，是战场上冷酷无情的杀手！他的每一次收手，或许都只是猫捉老鼠般的戏弄，或许是为了生擒她，获取更多清风阁的秘密！

这个认知让她心中的痛楚化为更深的愤怒与绝望。她不再保留，剑势愈发疯狂，几乎是以同归于尽的打法，逼迫他使出全力。

“你就只有这点本事吗？李存礼！”她在一次激烈的对撞后，借力后撤，喘息着，泪光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让它落下，“拿出你通文馆太保的实力来！杀了我！”

李存礼持剑而立，胸口微微起伏，白色的战袍上又添了几道新的裂口，那是被她不顾一切的剑锋划破的。他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看着她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嘴唇，看着她那分明痛苦却又强撑坚强的模样，握着剑柄的手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杀意与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他眼中剧烈翻腾。

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

“如你所愿。”

他低喝一声，剑势陡然一变！不再有任何保留，凌厉的剑气如同狂风暴雨般向沈清弦席卷而去！每一剑都蕴含着足以开碑裂石的力量，每一式都直指她的生死要害！

沈清弦瞬间压力倍增，只能凭借灵活的身法和拼死的意志苦苦支撑。青锋短剑与他的长剑不断碰撞，发出连绵不绝的刺耳声响，震得她手臂几乎失去知觉，虎口已然崩裂，鲜血染红了剑柄。

终于，在一次硬碰硬的对撼中，她手中的短剑被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震得脱手飞出！

寒光一闪，李存礼冰冷的长剑，已然抵住了她的咽喉。

剑尖传来的冰冷触感，让她浑身一僵。

结束了。

她闭上眼，等待着最终的审判。脑海中闪过的，却是洛阳春雨中，那个踏雨而来、温文尔雅的白衣身影。

一滴泪，终于不受控制地，顺着她沾染了尘土的脸颊，滑落下来，滴在冰冷的剑刃之上，瞬间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