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酷的真相

沈清弦被迫迎上他近乎疯狂的目光，那里面有愤怒，有杀意，更有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被伤到极致的痛楚。

她的手腕传来剧痛，但心中的痛楚更甚。

她知道，解释无用，立场早已注定了一切。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了一片死水般的平静与决绝。

“李大人既然已经查清，又何必多问。”她的声音干涩而平静，“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这副引颈就戮的姿态，彻底激怒了李存礼。

他猛地甩开她的手，力道之大让她踉跄着撞上了身后的桌案，药碗摔落在地，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杀你？”他冷笑，那笑声中充满了自嘲与残忍，“太便宜你了！”

他俯身，逼近她，冰冷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你亲眼看着！看着你所谓的清风阁，你坚守的正义，你誓死庇护的那些人，是如何在你面前，一个个土崩瓦解，是如何的不堪一击！”

他直起身，眼神恢复了通文馆太保的冷酷与漠然，仿佛刚才的失控只是幻觉。

“从今日起，你哪里也不准去。”他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我会让你好好看着，你们的选择，是多么的错误，多么的……愚蠢。”

说完，他不再看她一眼，决然地转身，大步离去。房门在他身后重重关上，落锁的声音清晰传来，比上一次更加冰冷，更加绝望。

沈清弦顺着桌沿，无力地滑坐到冰冷的地面上，碎裂的瓷片硌着她，她却感觉不到疼痛。

她看着地上那卷摊开的画轴，看着那枚刺目的青鸾印记，泪水终于无声地滑落。

真相，果然如此残酷。

被囚禁的日子，变成了一种无声的凌迟。

李存礼没有再出现，但沈清弦能感觉到他无处不在的掌控。看守增加了，院落内外如同铁桶，连一只飞鸟的轨迹都显得可疑。

每日的饭食和汤药依旧准时送来，却不再经由她的手，而是由面无表情的侍卫放在门口。他隔绝了她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却故意留下了一些“缝隙”——比如，侍卫们偶尔低声交谈中，会泄露出“张子凡”、“劫狱”、“计划”等零碎的词语。

沈清弦知道，这是李存礼的攻心之计。他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他不仅掌控着她，更对她的同袍了如指掌。他在逼她屈服，逼她亲口承认她的“错误”，或者，逼她在绝望中做出反应。

她强迫自己冷静，在有限的范围内活动，观察，寻找任何可能传递消息的机会。她不能坐以待毙，更不能让张子凡他们为了救她而冒险落入李存礼布下的陷阱。

转机出现在一个细雨绵绵的黄昏。

一名负责送饭的侍卫，在放下食盒时，指尖极其迅速而隐蔽地将一小团蜡丸弹入了她垂在身侧的手心。沈清弦心中剧震，面上却不动声色，紧紧攥住了那枚带着体温的蜡丸。

入夜，她躲在床帐深处，小心翼翼地捏碎蜡丸，里面是一张卷得极细的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