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囊

沈清弦袖中的手瞬间冰凉。

他连伏虎寺都知道!那是她暗中收容受伤反抗志士及其家眷最隐秘的据点之一!

不等她回答,李存礼再次逼近,目光如炬,继续他的诘问:“还有,你每月十五,借口上山采药,秘密出城,在龙门山脚下的杏林之中,见的那个戴着斗笠的青衣人,又是谁?是与你探讨医术的同道,还是……清风阁的联络人?”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向她竭力隐藏的秘密。他并非没有察觉,他像一只最有耐心的蜘蛛,早已悄无声息地在她周围织就了一张大网,将她所有的行动都看在眼里。

之前的按兵不动,温文尔雅,都只是为了等待一个确凿的证据,或者,是为了看清她背后更大的图谋?

“李大人是在监视我?”她抬起下巴,清澈的目光中燃起被侵犯的怒火,声音也带上了几分锐利,“清弦行事光明磊落,济世堂所做一切,皆是为救治伤病,抚恤这乱世之中的孤弱无助!若大人认为救治伤患、接济孤苦便是有罪,那这洛阳城,乃至这天下,有罪之人何其之多!清弦,无话可说!”她将“无话可说”四个字咬得极重,带着一种宁折不弯的决绝。

“救治伤病?抚恤孤弱?”李存礼重复着她的话,眼神中的冰冷几乎要凝结成霜,那里面最后一丝或许存在过的犹豫和温度,也彻底湮灭,只剩下属于通文馆太保的绝对冷酷与肃杀,“沈清弦!”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她,声音陡然拔高,“事到如今,你还要与我演这出郎情妾意的戏码吗?!”

他猛地抬手,并非拔剑,而是将一件物事狠狠掷于她面前的诊案之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那是一只染血的、布料粗糙且已显陈旧的布囊,颜色褪败,边缘磨损,上面用暗色的线绣着一个模糊却依旧可辨的印记——那是属于昔日不良人天速星的独特标记!布囊上深褐色的血迹已经干涸发硬,散发出淡淡的铁锈腥气。

“这是在绸缎庄密道入口处发现的!”李存礼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咆哮,那怒火之下,似乎还隐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信任之人背叛的痛楚,“这上面绘制的图案,经过比对,与你在伏虎寺中拜佛时所带一样,而当日接应那三个老卒撤离的人,虽以黑布蒙面,但其身形步法,与我安排在济世堂外日夜监视的暗桩所绘,分毫不差!”

他一步踏前,几乎与她鼻尖相对,那浓重的压迫感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眼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死死盯着她,一字一句地从齿缝中挤出:“你一次次利用我的……我的纵容!在我眼皮底下,与李星云的残部勾结,与清风阁互通消息!你处心积虑接近我,究竟是为了什么?你、究、竟、是、谁?!”

最后一句质问,如同惊雷炸响在小小的济世堂内,震得梁上的灰尘都似乎簌簌落下。那毫不掩饰的杀意,如同潮水般涌来,将她紧紧包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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