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暗潮汹涌
碎玉轩的日子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浣碧比以往更加警惕，甄嬛的饮食起居皆要经她亲手查验。这日御膳房送来一道冰糖雪蛤，她照例用银针试毒，却发现银针并未变黑。
“等等。”她拦住正要品尝的甄嬛，仔细嗅了嗅碗中的气味，“这雪蛤味道不对。”
甄嬛疑惑：“我看着与平日并无不同。”
浣碧取来一根普通的银簪，插入雪蛤中，片刻后取出，银簪尖端竟微微发黑。
“这是...”甄嬛脸色顿变。
“不是寻常毒药，所以验毒银针试不出来。”浣碧眼神冷厉，“好高明的手段。”
她立即将雪蛤处理掉，又命人去太医院请温实初。等待期间，她仔细检查了碎玉轩上下，在窗台发现了一些可疑的粉末。
“有人在小主日常活动的地方下了慢毒。”浣碧向甄嬛汇报时，声音里压抑着怒火，“若不是今日发现得早，不出三月，小主就会虚弱而亡。”
甄嬛跌坐在椅上，面色苍白：“是谁如此狠毒？”
浣碧握住她冰凉的手：“小主放心，有我在，绝不会让人害了您。”
温实初赶来后证实了浣碧的猜测。他开了解毒的方子，又嘱咐今后要格外小心。
送走温实初，浣碧屏退左右，单独对甄嬛说：“小主，这后宫之中危机四伏，我们必须早做打算。”
“你有什么想法？”甄嬛此刻已经完全信任浣碧的判断。
浣碧眼中闪过算计的光芒：“华妃势大，皇后看似温和实则城府极深。小主现在羽翼未丰，不如暂且依附皇后，借力打力。”
甄嬛沉思片刻，点头：“你说得有理。”
从这天起，浣碧开始暗中布局。她利用职务之便，在各宫安插眼线，又重金收买了一些关键位置的太监宫女。
这日她去内务府领月例，正好遇上华妃身边的颂芝。
“这不是甄常在身边的浣碧姑娘吗？”颂芝语带嘲讽，“怎么亲自来领月例？碎玉轩连个跑腿的都没有了？”
浣碧不卑不亢地回礼：“颂芝姐姐安好。伺候小主是奴婢的本分，不敢假手他人。”
颂芝冷哼一声：“倒是个会说话的。不过提醒你一句，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别以为得了些恩宠就不知天高地厚。”
浣碧微笑：“多谢姐姐提醒。我们小主常说，在这后宫之中，最重要的是恪守本分，不该有的心思绝不能有。奴婢觉得很有道理，姐姐认为呢？”
颂芝被噎得说不出话，狠狠瞪了她一眼后拂袖而去。
内务府的太监见状，对浣碧更加客气了几分，很快就把碎玉轩的份例准备齐全，还多添了些好东西。
“有劳公公了。”浣碧塞过去一块碎银，“往后还要多仰仗您。”
回到碎玉轩，浣碧将遇到颂芝的事告诉了甄嬛。
“华妃这是要给我们下马威啊。”甄嬛蹙眉。
浣碧为她斟茶：“小主不必忧心。华妃虽然势大，但树敌也多。我们只需静待时机。”
时机很快到来。几日后，富察贵人有孕，华妃倍感威胁，设计让她在御前失仪被贬。浣碧趁机在宫中散播华妃善妒的流言，又故意让皇后“偶然”得知华妃克扣妃嫔用度的消息。
“你这招借刀杀人用得妙。”甄嬛在得知皇后训斥了华妃后，对浣碧刮目相看。
浣碧正为甄嬛捶腿，闻言抬头一笑：“奴婢只是顺势而为。华妃嚣张跋扈，迟早自取灭亡。”
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另有打算。华妃固然要除，但更重要的是借此机会让甄嬛看清皇帝的薄情。
这日皇帝来碎玉轩用膳，浣碧奉命布菜。她刻意站在皇帝与甄嬛之间，每当皇帝想要与甄嬛说话，她就会“不小心”打断。
“这道清蒸鲈鱼很是鲜美，皇上尝尝。”浣碧夹了一块鱼腹肉放到皇帝碟中，正好挡住他看向甄嬛的视线。
皇帝皱眉，但没说什么。
用完膳，皇帝想要与甄嬛单独相处，浣碧却迟迟不退下。
“你还在这里做什么？”皇帝不悦地问。
浣碧恭顺回答：“回皇上，小主每日这个时辰都要服用温太医开的养身汤药，奴婢得伺候小主用药后才能退下。”
甄嬛疑惑地看她一眼，但没拆穿。
皇帝只好等着浣碧端来汤药，看着甄嬛服下后才得以与她独处。
退出殿外，浣碧站在廊下，听着里面隐约的谈话声，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很难受吗？”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浣碧猛地回头，发现是果郡王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
“奴婢给王爷请安。”她迅速恢复恭顺姿态。
果郡王摇着折扇，似笑非笑：“你很在意甄常在？”
浣碧垂眸：“伺候小主是奴婢的本分。”
“好一个本分。”果郡王轻笑，“那日本王见你护主心切，还以为...”
“王爷多心了。”浣碧打断他，“奴婢只是尽忠职守。”
殿内传来皇帝的笑声，浣碧的眼神暗了暗。果郡王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若有所悟。
“宫中人心复杂，姑娘好自为之。”他意味深长地说完，转身离去。
浣碧盯着他的背影，心中警铃大作。这个果郡王太过敏锐，必须小心应付。
夜深了，皇帝已经离开。浣碧伺候甄嬛沐浴，发现她肩颈处有几个红痕。
“这是什么？”浣碧的声音不自觉地冷了下来。
甄嬛脸一红，嗔怪地看她一眼：“休要多问。”
浣碧抿紧嘴唇，拿起布巾用力擦洗那些红痕，仿佛要将它们从甄嬛身上抹去。
“疼...”甄嬛轻呼一声。
浣碧这才回过神，放轻动作：“奴婢该死。”
沐浴完毕，浣碧为甄嬛涂抹香膏。她的指尖在那些红痕上流连，眼神阴郁。
“今日是怎么了？”甄嬛感受到她的异常，“从皇上来了之后你就怪怪的。”
浣碧抬头，直直看着甄嬛：“小主喜欢皇上吗？”
甄嬛一愣，随即笑道：“傻丫头，皇上是我的夫君，我自然敬他爱他。”
“是吗？”浣碧的声音很轻，“可奴婢觉得，皇上配不上小主。”
“放肆！”甄嬛厉声呵斥，“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是你能说的？”
浣碧跪下，却不认错：“奴婢只是为小主不值。皇上今日可以宠爱小主，明日就可以宠爱他人。这样的感情，真的是小主想要的吗？”
甄嬛沉默良久，最终叹了口气：“起来吧。以后莫要再说这种话。”
浣碧起身，看着甄嬛复杂的表情，知道她已经听进去了。
这就够了。
有些种子，需要慢慢播种，慢慢培育。
总有一天，会开花结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