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毕业礼炮与成年序章
六月的风卷着栀子花的甜香,漫过贵族学院的红砖墙。毕业典礼的礼炮在湛蓝的天空中炸开,金红色的纸屑像流星般坠落,落在星灿扬起的脸上。他穿着笔挺的学士服,流苏扫过鼻尖,痒得他直缩脖子,却还是紧紧攥着手里的毕业证书——烫金的校徽在阳光下闪着光,像他此刻亮晶晶的眼睛。
“江澜哥!你看我拿到证书了!”星灿转过身,撞进一双含笑的黑眸里。江澜站在不远处的银杏树下,学士服的领口系得一丝不苟,手里拿着两束向日葵,明黄的花瓣被风吹得轻轻颤动。他比四年前更高了些,下颌线的轮廓愈发清晰,却还是会在看向星灿时,眼底漾起化不开的温柔。
“看到了。”江澜走上前,把其中一束向日葵塞进星灿怀里,花瓣蹭过少年的指尖,留下细碎的痒,“恭喜毕业,星灿。”
星灿抱着向日葵,鼻尖萦绕着阳光的味道,突然想起四年前的夏天,他也是这样抱着天文社的报名表,红着脸问江澜“学长,我能加入吗”。那时的江澜穿着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正在调试望远镜,侧脸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像幅被时光定格的画。
“江澜哥,”星灿的声音带着点紧张,指尖无意识地绞着学士服的衣角,“你……接下来要去哪里?”
江澜的脚步顿了顿。他其实早就规划好了未来——家族的企业已交由副手打理,他在城郊买了块地,打算建一座私人天文台,圆星灿看遍所有星座的梦想。但此刻看着少年眼里的忐忑,他突然想换种方式,把藏了四年的心意,说给风听,说给漫天的栀子花香听。
“我要去一个有你的地方。”江澜的声音低沉,像大提琴的最低音,他抬手,轻轻拂去星灿发间的金红纸屑,指尖的温度烫得少年耳尖发红,“星灿,从你第一次抱着报名表冲进天文社开始,我就在等这一天了。”
星灿的呼吸骤然停滞。学士服下的心脏跳得像要撞破胸膛,向日葵的花瓣落在地上,他却浑然不觉,只是仰着头,看着江澜近在咫尺的脸——黑眸里映着他的影子,映着漫天飞舞的纸屑,映着一个藏了太久的秘密。
“我……”星灿的声音发颤,像被风吹得摇晃的向日葵,“我也是。”
江澜笑了,伸手将他揽进怀里。栀子花香漫过两人交叠的身影,礼炮的轰鸣在耳边炸开,却盖不过彼此胸腔里同步的心跳声。远处的观礼台上,林野举着相机疯狂按快门,嘴里嚷嚷着“啊啊啊磕到了!江澜学长居然会笑成这样!”,被旁边的月婉兮轻轻拍了下后脑勺。
月婉兮穿着淡紫色的连衣裙,学士帽的流苏别着朵栀子花,是依晚铃早起去花园摘的。她正低头给依晚铃整理歪了的领结,指尖触到对方颈侧的皮肤,感受到一丝细微的颤抖。“别紧张,”月婉兮的声音温柔得像羽毛,“机票都确认好了,明天一早就飞普罗旺斯。”
依晚铃的耳尖在阳光下泛着红,却还是板着脸,伸手把月婉兮鬓角的碎发别到耳后:“谁紧张了?”她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丝绒盒子,打开时,里面躺着条银链,吊坠是两瓣交缠的玉兰花瓣,“在首饰店看到的,他们说……象征永不分离。”
月婉兮接过项链,指尖抚过冰凉的花瓣,突然想起四年前那个雨天,依晚铃也是这样把一块鹅卵石塞进她手里,硬邦邦地说“能许愿”。那时的依晚铃总穿着黑色卫衣,说话像含着冰,可现在,她的白衬衫口袋里插着支向日葵,眼底的温柔藏都藏不住。
“我很喜欢。”月婉兮踮起脚,在依晚铃的脸颊上印下一个吻,像落在花瓣上的露珠,“等我们从普罗旺斯回来,就去拍婚纱照吧。”
依晚铃的脸瞬间红透了,像被夕阳染过的云霞。她胡乱点头,把脸埋进月婉兮的肩窝,声音闷闷的:“都听你的。”观礼台上的林野又开始起哄,被依晚铃瞪了一眼,立刻捂着嘴假装拍照,逗得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
机车社的毕业派对在学校的停车场举行。陆驰穿着崭新的赛车服,手里拿着冠军奖杯,正被一群学弟围着敬酒。他比四年前壮实了不少,胳膊上的肌肉线条分明,却还是会在看到苏棠时,红着脸把酒杯递给别人。
“少喝点。”苏棠走过来,从他手里夺过奖杯,指尖触到杯壁的冰凉,“待会儿还要去看新车呢。”她穿着条牛仔短裙,长发扎成高马尾,露出纤细的脖颈,锁骨处挂着枚黄铜星星挂件——是陆驰四年前送的,被她戴了整整四年。
陆驰嘿嘿笑着点头,顺势握住苏棠的手。她的指尖还带着修车时沾到的机油味,却比任何香水都让他安心。“我跟车队签了五年合约,”陆驰的声音带着激动的颤音,“以后就能带你去全国比赛了,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苏棠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突然想起四年前那个笨手笨脚的少年,拿着扳手对着自行车链条发呆,额角的汗滴落在地上,像颗颗碎钻。她踮起脚,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一下,声音里带着笑:“那我可要当你的专属技师,管吃管住,还得给我开工资。”
“给!都给!”陆驰把钱包塞给她,像个献宝的孩子,“我的卡都给你,密码是你生日。”周围的学弟们又开始起哄,吹着口哨喊“嫂子好”,闹得苏棠的脸红成了樱桃,却紧紧攥着陆驰的手,不肯松开。
美术教室的灯还亮着。许静宜正在收拾画具,画板上的向日葵花田被夕阳镀上了层金边,画里的陆明宇穿着白衬衫,站在花田里微笑,像从时光里走出来的少年。陆明宇坐在旁边的画架上,帮她整理颜料盒,松节油的味道混着栀子花香,形成一种安稳的气息。
“都收拾好了?”陆明宇的声音带着南方口音的软糯,伸手拂去许静宜肩上的颜料碎屑,“画廊那边说,你的画展下个月就能开展了。”
许静宜点点头,看着画里的向日葵,突然觉得眼眶发热。四年前的她总对着空白画布发呆,画笔在手里握得发紧,画不出一点光。可现在,她的画里有阳光,有花田,有眼前这个温柔的少年,再也没有半分阴霾。
“陆明宇,”许静宜转过身,指尖抚过他的脸颊,“我们在一起吧。”
陆明宇的动作顿住了。他其实等这句话等了很久,从第一次在图书馆看到她对着《星空》临摹,到后来陪她熬过无数个画不出画的夜晚,他的心意像向日葵的根,在时光里悄悄蔓延,早已深扎在心底。
“好。”陆明宇的声音带着哽咽,伸手将她拥进怀里,“我等这句话,等了四年。”
画室窗外的礼炮再次响起,金红色的纸屑落在窗台上,像撒了把星星。许静宜靠在陆明宇的肩窝,听着他胸腔里有力的心跳,突然觉得那些被搁置的梦想,那些被遗忘的画笔,都在这一刻,重新绽放出了光。
温家古堡的书房里,温时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远处贵族学院的方向。毕业典礼的礼炮声隐约传来,像隔着层薄雾。他穿着一身深色西装,比四年前沉稳了许多,鬓角的发丝梳得一丝不苟,暗紫色的瞳孔里映着温氏集团的财报,却在看到“玉兰项目”时,指尖微微发颤。
“温总,”助理敲门进来,递上份文件,“温屿少爷的航班已经确认,明天上午九点起飞,直飞伦敦。”
温时接过文件,指尖触到“温屿”两个字,突然想起四年前那个铂金色短发的少年,红着眼眶把一碗粥塞进温寒手里,声音带着哭腔:“他总骂我,却会偷偷给我画护身符。”那时的温屿像只受惊的小鹿,可现在,他的留学申请写得工工整整,连签名都带着沉稳的力道。
“知道了。”温时把文件放在桌上,目光落在桌角的玻璃瓶上。里面的玉兰花瓣早已干枯,却被他小心地塑封起来,旁边压着张照片——是温寒十八岁生日那天拍的,少年穿着黑色卫衣,站在玉兰树下,嘴角扬着浅浅的笑,像从未被世界伤害过。
“小寒,”温时对着照片轻声说,声音轻得像叹息,“温屿要去伦敦学设计了,他说想设计一座玉兰形状的美术馆,我给他投了资。”他拿起钢笔,在“玉兰项目”的文件上签下名字,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轻而坚定,“我会把温家变好的,像你希望的那样。”
窗外的阳光透过彩绘玻璃,在文件上投下破碎的光斑,像一幅被温柔拼接的画。
傍晚的风带着凉意,吹过贵族学院的回廊。林野抱着盆多肉,站在植物温室里,看着天边的晚霞傻笑。这盆多肉是温寒以前总嘲笑的那盆,现在长出了长长的花剑,开着细碎的小白花,像缀满了星星。
“温寒学长,你看呀,”林野对着空气说话,声音里满是雀跃,“你的多肉开花了!月婉兮学姐说要把它带去普罗旺斯,让它也看看薰衣草田,依晚铃学姐虽然嘴硬,却偷偷给它换了新土呢。”
他给多肉浇了点水,又絮絮叨叨地说:“陆驰学长赢了全国比赛,苏棠学姐给他织了条围巾,丑是丑了点,可陆驰学长天天戴着;江澜学长向星灿学弟表白了,星灿学弟哭了好久,其实是开心的;许静宜学姐的画展要开展了,陆明宇学长说要包场,让所有人都来看她画的向日葵……”
晚霞渐渐染红了天空,像幅浓墨重彩的油画。林野抱着开花的多肉,站在温室中央,看着远处嬉笑打闹的人群,突然觉得,那些曾经的痛与泪,那些未能说出口的遗憾,都在这一刻,被温柔地抚平了。
温家古堡的花园里,温馨正在给玉兰树浇水。他穿着件白衬衫,灰色长发用发带束在脑后,侧脸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像极了温寒,却又比他多了几分平和。他的手里拿着本符咒书,上面的笔记工工整整,是他跟着温时学的,画得虽不如温寒灵动,却透着股认真劲儿。
“温寒,”温馨对着玉兰树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极淡的温度,“哥哥说下个月要去后山看谢临学长,我也想去。他说你种的玉兰树开花了,像星星掉了一地。”
风吹过玉兰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像在回应他的话。
毕业典礼的最后一支礼炮在天空中炸开,金红色的纸屑落在所有人的肩头,像一场盛大的祝福。江澜牵着星灿的手,走在铺满银杏叶的小路上,讨论着天文台的设计图;月婉兮和依晚铃背着背包,往停车场走去,要赶去机场的航班;陆驰把苏棠抱上赛车,引擎的轰鸣声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许静宜靠在陆明宇的肩上,看着画展的邀请函,眼底的光比星星还亮。
林野站在温室门口,对着开花的多肉挥手,声音响亮得像在唱童谣:“大家都要好好的呀!要像向日葵一样,永远朝着太阳!”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首未完的诗。那些交织着爱与痛的青春,那些藏在栀子花香里的秘密,都在毕业礼炮的轰鸣中,落下了温柔的句点。而属于他们的成年序章,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