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野枣缘】

摘野枣的手忽然顿住，指尖的枣子“咚”地掉在草里。

　　刚才那点慌乱和甜意像被风吹散的烟，只剩下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顺着喉咙往上涌，眼眶一下子就热了。

　　“呜……”

　　我没忍住，蹲在地上就哭了起来，不是嚎啕大哭，就是止不住地掉眼泪，泪珠砸在淡蓝色的裙摆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小灰吓了一跳，从大黄背上跳下来，用爪子扒拉我的胳膊，“吱吱”叫着像是在问怎么了。

　　张小凡慌了神，手里的野枣掉了一地，蹲在我面前手足无措：“师妹，你、你怎么了？是不是摔疼了？我给你揉揉……”

　　“谁要你揉！”我甩开他的手，眼泪掉得更凶了，抽抽噎噎地说，“我的初吻……就这么没了……被你这个笨蛋……呜……”

　　他像是被这句话砸懵了，嘴巴张了张，半天说不出一个字，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最后只是笨拙地从怀里掏东西，掏了半天掏出块皱巴巴的手帕，递到我面前，声音都带着颤：“对、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别哭了好不好？”

　　我一把抢过手帕擦眼泪，却越擦越乱，眼泪把帕子浸湿了大半。其实也不是多疼，就是觉得委屈——那可是初吻啊，本该是像话本里写的那样，要么是在桃花树下，要么是在月光里，怎么就稀里糊涂地撞在了老槐树下，还带着草屑和大黄的口水味？

　　“都怪你！”我哽咽着，用沾着眼泪的手指戳他的胳膊，“还有小灰！都怪你们！我再也不理你们了！”

　　小灰委屈地缩到他身后，用头蹭他的裤腿，像是在求他帮忙说好话。他看着我哭红的眼睛，忽然伸手想碰我的脸，手伸到一半又猛地缩回去，急得额头都冒汗了：“师妹，你打我吧，骂我吧，别生气了……要不，我把噬魂给你……不对，那东西太凶……”

　　“谁要你的破铁棒！”我瞪他一眼，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他没辙了，只能蹲在我面前，看着我哭，嘴唇抿得紧紧的，眼里满是懊恼和无措，像个闯了大祸的孩子。阳光落在他发顶，有几根头发被风吹得乱翘，看着可怜兮兮的。

　　哭了好一会儿，眼泪慢慢止住了，我吸了吸鼻子，看着他那副样子，心里的委屈忽然就淡了些，只剩下点别扭的羞恼。我把湿透的手帕丢还给他，嘟囔道：“笨死了，连哄人都不会。”

　　他接住手帕，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说：“我、我去给你摘最大的野枣，最甜的那种！”说着就要往树上爬。

　　“回来！”我拽住他的袖子，看着他被我拽得一个趔趄，忽然觉得有点好笑，嘴角忍不住往上翘了翘，又赶紧板住脸，“不准爬树！摔下来更麻烦！”

　　他愣了愣，看着我嘴角的笑意，眼睛忽然亮了些，小心翼翼地问：“师妹，你不生气了？”

　　“还气！”我别过脸，却没再甩开他的袖子，“不过……这次就算了。”我顿了顿，声音小了下去，“下次……下次不准再随便撞我了。”

　　“嗯！再也不会了！”他用力点头，眼里的光像星星似的，“师妹要是还生气，我、我以后天天给你做饭，做你爱吃的腊肉炒笋，还有桂花糕……”

　　“这还差不多。”我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草屑，见他还蹲在地上，就踢了踢他的鞋，“起来啊，还蹲着干什么？摘枣去！”

　　他连忙站起来，跟在我身后，亦步亦趋的，像只听话的小狗。小灰从他身后跳出来，跑到我脚边，用头蹭我的脚踝，我没再赶它，只是哼了一声。

　　往回走的时候，他忽然从袖袋里摸出颗用红线串着的野枣，枣子上还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递到我面前：“师妹，这个给你……赔罪。”

　　我看着那颗野枣，心里那点别扭忽然就化了，接过来挂在腰间，故意板着脸说：“看在枣子的份上，饶你这一次。”

　　他看着我腰间的野枣，偷偷笑了，阳光落在他脸上，干净得像水洗过一样。

我摸了摸腰间的枣子，又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那里好像还残留着点蜂蜜水的甜味，心里忽然觉得，这初吻虽然来得荒唐，倒也不算太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