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第三章：表白前夜
中秋的脚步越来越近，临安城的街巷渐渐挂满了红灯笼，空气中弥漫着桂花的甜香，连风都带着几分温柔。距离上次“寻猫”事件已经过去三日，陆晓明和叶轻辞之间的氛围变得微妙起来——不再是之前的紧张对峙，反而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试探与暧昧。
陆晓明不再敢半夜翻墙，却依旧保持着“送信”的习惯，只是不再躲躲闪闪，会光明正大地敲叶家的门。大多时候是叶轻辞来开，两人会站在门口说上几句话，话题无非是天气、剑法，或是那只被莫问“送”给陆晓明的橘猫。
每次对话，陆晓明都会脸红，说话结结巴巴，而叶轻辞也会耳尖泛红，语气生硬，却总会刻意放慢语速，等他把话说完。
这一切，都被莫问看在眼里，乐在其中。
这天午后，莫问特意约了两人在藏剑山庄的庭院里喝茶。石桌上摆着桂花糕和新泡的雨前龙井，橘猫蜷缩在陆晓明脚边，睡得正香。
“再过两日就是中秋了，临安城有灯会，据说晚上还有放河灯、猜灯谜的活动，”莫问抿了口茶，状似随意地提议，“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热闹得很。”
陆晓明心里一动。他来中原三年，还从没去过灯会。更重要的是，能和叶轻辞一起去……这个念头让他的耳尖瞬间红了，他下意识地看向叶轻辞，期待着他的回应。
叶轻辞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面上却依旧是那副冷淡模样：“灯会人多眼杂，没什么意思。”
陆晓明的心瞬间沉了下去，脸上的热度也褪去几分。也是，叶轻辞性子冷淡，向来不喜欢热闹的地方。
就在他失落之际，却听到莫问笑道：“人多才有意思嘛！再说，我听说灯会上有一家卖糖画的，手艺极好，还有你最爱的桂花酿，轻辞，你不尝尝？”
叶轻辞的动作顿了顿。他确实喜欢桂花酿，而且……他瞥了一眼陆晓明失落的侧脸，心里莫名有些不忍。
“也罢。”他放下茶杯，语气平淡，“既然你想去，那就一起。”
陆晓明猛地抬头，眼睛亮得像星星：“真的吗？”
看着他欣喜的模样，叶轻辞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又迅速压了下去，别过脸道：“只是陪莫问去，顺便看看。”
“好好好！”陆晓明不管他说什么，只要能一起去，他就很高兴了。
莫问看着两人一唱一和的模样，眼底的笑意更深了。鱼儿，总算上钩了。
送走叶轻辞后，陆晓明回到自己的小院，心里激动得久久不能平静。他抱着橘猫，在院子里转了好几个圈，脑子里全是灯会的场景——红灯笼、河灯、桂花酿，还有身边站着的叶轻辞。
“不行，我得做点什么。”陆晓明突然停下脚步，眼神变得坚定。
莫问说得对，他不能再这么迟钝下去了。中秋灯会是个好机会，他要向叶轻辞表白！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陆晓明立刻翻出纸笔，开始写情书。他文化水平不高，写了又改，改了又撕，一张纸被揉成了无数团，最后也只写出了寥寥数语：“叶轻辞，我喜欢你三年了。从第一次见你练剑，我就喜欢你。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但我还是想告诉你。如果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我以后还会做你的邻居，默默看着你就好。”
写完后，他反复读了好几遍，觉得太直白，又太卑微，脸颊红得能滴出血来。可他实在想不出更委婉的话，只好把情书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贴身的衣袋里。
接下来的两天，陆晓明开始了“表白练习”。他趁着夜深人静，运转隐身术，在院子里模拟和叶轻辞表白的场景。
“叶轻辞，我……我有话想对你说。”他对着空气，结结巴巴地开口，耳尖泛红，“我喜欢你，你……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
说完，他自己先羞得不行，捂着脸蹲在地上。不行，太紧张了，语气也不对。
他又站起来，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稳一些：“叶轻辞，我喜欢你很久了。我知道我不够好，但我会努力变得更好，保护你，照顾你。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这次稍微好一点，但还是很僵硬。陆晓明叹了口气，觉得表白真是太难了。可一想到叶轻辞的脸，他又鼓起了勇气，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
而另一边，藏剑山庄的酒窖里，叶轻辞正忙碌着。他平日里酿的都是剑气山庄的烈酒，可这次，他特意选了江南的糯米和新鲜的桂花，酿了一坛桂花果酒——他记得上次一起喝茶时，陆晓明偷偷喝了一口他的烈酒，呛得直咳嗽，脸上却带着满足的笑意，说“要是再甜一点就好了”。
他还特意去了一趟花店，挑了一束开得最盛的醉芙蓉，不是他自己廊下那株，而是特意从花农那里买来的，花色更艳，香气更浓。他把花插在书房的瓷瓶里，看了又看，觉得太张扬，又换成了一束清雅的白梅，可看了两眼，又觉得不够心意，最后还是把醉芙蓉插了回去。
“真是麻烦。”叶轻辞对着花瓶，低声抱怨了一句，耳尖却红了。
他其实早就想对陆晓明表明心意了。从三年前第一次看到那个偷偷在门口看他练剑的小明教，看着他泛红的耳尖和躲闪的目光，心里就莫名多了点不一样的感觉。他习惯了陆晓明的存在，习惯了每日申时门口那道小小的身影，甚至会下意识地在练剑时放慢动作，只为了让他多看一会儿。
可他傲惯了，从来不会主动表达感情。这次要不是莫问推波助澜，他恐怕还会一直装糊涂下去。
中秋前夜，叶轻辞特意换上了一身月白色的锦袍，不是平日里练剑的劲装，领口绣着精致的云纹，衬得他愈发俊朗。他对着铜镜照了照，觉得有些不自在，又想换回来，可一想到陆晓明看到他时可能会有的反应，又打消了念头。
他提着酿好的桂花果酒，拿着那束醉芙蓉，犹豫了半天，还是把花放在了书房，只提着酒出门了——他想，等灯会结束，单独和陆晓明相处时，再把花送给他。
而此时的陆晓明，也正在精心打扮。他翻出了师父送他的那件玄色织金劲装，领口和袖口绣着明教的火焰图腾，平日里舍不得穿，今天却特意换上了。他还对着铜镜，反复整理自己的头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毛躁。
衣袋里的情书被他摸了一遍又一遍，纸张都快被摸得发软了。他深吸一口气，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陆晓明，加油！这次一定要说出来！”
夜幕降临，临安城的灯会如期而至。红灯笼挂满了整条街巷，人流如织，欢声笑语不绝于耳。河面上漂浮着点点河灯，像星星落入了人间。
莫问带着陆晓明和叶轻辞来到灯会入口，笑着说：“前面有猜灯谜的，你们先去玩，我去买几盏河灯，待会儿在河边汇合。”
说完，不等两人回应，他就转身融入了人群，还特意给了叶轻辞一个“加油”的眼神。
原地只剩下陆晓明和叶轻辞两人，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尴尬。
“我……我们去猜灯谜吧？”陆晓明率先打破沉默，声音带着点紧张。
“好。”叶轻辞点头，目光落在他身上，眼底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惊艳。今天的陆晓明，穿得比平时正式，玄色的劲装衬得他身形挺拔，脸上的稚气少了几分，多了些英气。
两人并肩走着，身边是来来往往的人群，红灯笼的光映在他们脸上，带着柔和的光晕。陆晓明几次想拿出情书，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看着叶轻辞俊朗的侧脸，看着他被灯光映红的耳尖，突然就没了勇气。
他怕，怕自己一开口，就破坏了现在的氛围，怕叶轻辞会拒绝他，怕他们以后连邻居都做不成了。
而叶轻辞，也几次想提起送花的事，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这盏灯挺好看”“要不要尝尝那个糖画”。他看着陆晓明紧张得攥紧衣角的样子，看着他时不时瞟向自己又迅速移开的目光，心里又气又笑，却也跟着紧张起来。
两人就这么并肩走着，猜了几个灯谜，买了两串糖葫芦，喝了一碗桂花羹，却始终没提一句心里话。
走到河边时，莫问还没回来。河面上的河灯越来越多，映得水面波光粼粼。
“那个……叶轻辞。”陆晓明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转头看向叶轻辞，“我有话想对你说。”
叶轻辞的心跳瞬间加快，他停下脚步，转头看着陆晓明，眼底带着期待：“你说。”
陆晓明的脸瞬间红透了，他下意识地摸向衣袋里的情书，手指却有些僵硬。他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就听到不远处传来莫问的声音：“哎呀，河灯买多了！你们快来帮忙拿一下！”
两人同时转头看去，莫问提着一大串河灯，正朝着他们挥手，脸上挂着看热闹的笑容。
陆晓明到了嘴边的话，瞬间又咽了回去。他有些懊恼地皱了皱眉，心里的勇气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大半。
叶轻辞也有些失落，他看着陆晓明泛红的脸颊和欲言又止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莫问走到他们身边，把几盏河灯递给他们：“来，我们一起放河灯吧！听说中秋夜放河灯，愿望能实现呢！”
陆晓明接过河灯，看着上面跳动的烛火，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的愿望，能实现吗？
叶轻辞也接过河灯，目光落在陆晓明身上，眼底带着复杂的情绪。
三人把河灯放进河里，看着它们顺着水流漂向远方，烛火在水面上摇曳，像是一颗颗跳动的心脏。
“你们许了什么愿望？”莫问笑着问。
陆晓明低下头，没说话——他的愿望，是希望叶轻辞能接受他的表白。
叶轻辞也摇了摇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他的愿望，是希望能和陆晓明一直在一起。
放完河灯，三人又在灯会上逛了一会儿。陆晓明几次想找机会单独和叶轻辞说话，可莫问总是有意无意地插在中间，让他找不到机会。
眼看夜色渐深，灯会的人渐渐少了，三人准备回去了。
走到藏剑山庄门口，莫问突然说：“我还有点事，先去一趟长歌门分舵，你们先回去吧。”
说完，他不等两人回应，就转身匆匆离开了，临走前还对着叶轻辞挤了挤眼睛。
原地再次只剩下陆晓明和叶轻辞两人。
“我……我送你回去吧。”叶轻辞率先开口，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好。”陆晓明点头，心跳又开始加速。
两人并肩往陆晓明的小院走去，路上没有说话，只有脚步声和偶尔传来的虫鸣。
到了小院门口，陆晓明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叶轻辞，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伸手想拿出衣袋里的情书：“叶轻辞，我……”
可就在这时，他突然看到叶轻辞身后闪过一道黑影，像是有什么人在窥探。他下意识地将叶轻辞拉到自己身后，运转明教心法，警惕地看向四周：“谁？”
叶轻辞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也握紧了腰间的佩剑，警惕地观察着周围。
可看了半天，却什么都没发现，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可能是我看错了。”陆晓明松了口气，转头看向叶轻辞，脸上带着歉意，“对不起，吓到你了。”
叶轻辞看着他紧张的模样，心里暖暖的，摇了摇头：“没事。”
经过这么一吓，陆晓明的勇气又没了。他看着叶轻辞，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能说出表白的话：“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叶轻辞看着他失落的样子，心里也有些遗憾。他点了点头：“好。你也早点休息，晚上锁好门。”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一眼陆晓明，眼底带着不舍。
陆晓明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心里充满了失落。他摸了摸衣袋里的情书，叹了口气——表白，真的太难了。
而叶轻辞回到藏剑山庄，看着书房里那束开得正盛的醉芙蓉，也轻轻叹了口气。他拿起桌上的桂花果酒，喝了一口，甜香弥漫在舌尖，却带着点说不出的遗憾。
表白前夜，终究还是错过了。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份错过，只是为了更好的相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