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第二章：藏剑的猫不见了
天刚蒙蒙亮，藏剑山庄的练武场就传来了清脆的金属交击声。叶轻辞手持重剑，身形起落间，剑光如练，带着破风的锐响。可熟悉他的人都能看出来，今日他的剑招虽依旧凌厉，却少了几分平日的沉稳，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昨晚莫问那番话像根细刺，扎在他心里拔不出来。“那小明教对你有意思”“他半夜翻墙是为了偷你喜欢的花”，这些话在他脑子里转了一夜，让他翻来覆去没睡好。
他认识陆晓明三年，从最初觉得这明教弟子毛躁冲动、总爱往自己家门口凑，到后来习惯了每日申时那道鬼鬼祟祟的身影，甚至会下意识地在练剑时往门口瞟一眼。他不是傻子，陆晓明每次“送信”时泛红的耳尖、躲闪的目光，还有总落在自己身上的、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视线，他其实都看在眼里。
只是他性子傲，又不擅长处理这种儿女情长，便一直装糊涂。可昨晚被莫问点破，再想到陆晓明被撞破偷花时仓皇逃走的背影，他心里竟莫名有些不是滋味——既觉得这小子胆子太大，又隐隐有些期待，期待他能真的像莫问说的那样，勇敢一点。
“哐当”一声，重剑插入地面，溅起碎石。叶轻辞收了功，额角带着薄汗，刚要转身回屋，就见莫问提着个食盒悠哉悠哉地走来，嘴角挂着惯有的笑意：“练了一早上，不累吗？我煮了莲子羹，要不要尝尝？”
叶轻辞没理他，径直往廊下走，目光不自觉地落在那株醉芙蓉上。花瓣上还沾着晨露，愈发娇艳，只是叶片上似乎少了点什么——哦，是昨晚陆晓明没来得及摘走的那片最外围的花瓣，不知被谁碰掉了，落在了青石地上。
莫问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立刻明白了，笑道：“怎么，心疼你的花了？还是心疼那个没偷到花的小明教？”
“闭嘴。”叶轻辞冷冷道，弯腰捡起那片花瓣，指尖摩挲着柔软的花瓣边缘，语气不自觉地放轻，“他到底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莫问挑眉，把食盒放在石桌上，“自然是想对你干什么。叶轻辞，你要是真对他没意思，早就把他轰走了，哪会让他晃悠三年？”
叶轻辞的耳尖又红了，刚要反驳，突然瞥见院门外闪过一道熟悉的玄色身影——是陆晓明，似乎是想往这边看，又怕被发现，只露了个衣角就缩了回去。
一股莫名的火气瞬间涌上心头。叶轻辞猛地转身，提着剑就往外走。
“哎？你去哪？”莫问喊道。
“找猫。”叶轻辞头也不回地丢下两个字。
莫问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叶轻辞根本没养猫。他看着叶轻辞急匆匆的背影，笑得直摇头：“口是心非的家伙，找猫？明明是找心上人去了。”
而此刻的陆晓明，正躲在自己小院的门后，心脏砰砰直跳。他早上实在忍不住，想来看看叶轻辞有没有发现花少了一片，结果刚靠近就看到叶轻辞在廊下站着，吓得他立刻缩了回来。
一想到昨晚被莫问撞破的窘迫，还有叶轻辞可能知道了一切，他就觉得浑身不自在。他怕叶轻辞觉得他轻浮、变态，更怕叶轻辞因此讨厌他，以后连邻居都做不成。
“算了，还是别去了。”陆晓明喃喃自语，转身想回屋，可刚走两步，就听到“哐当”一声巨响——他家那扇不算结实的木门，竟然被人一脚踹开了！
叶轻辞提着剑站在门口，脸色冷得像冰，目光锐利地扫过院子，最后落在陆晓明身上：“我的猫不见了，是不是你偷的？”
陆晓明：“？？？”
他愣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猫？什么猫？叶轻辞什么时候有猫了？
“我……我没偷猫啊。”陆晓明结结巴巴地说，耳尖又开始泛红，“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从来没见过你的猫。”
“搞错？”叶轻辞往前走了两步，重剑在手中一转，剑尖点地，发出“叮”的一声脆响，“我昨晚放在院子里的猫，今天一早就不见了。整个庄子里，除了你这个半夜翻墙偷花的明教弟子，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陆晓明这才反应过来，叶轻辞根本不是来找猫的，他是来兴师问罪的！问罪他昨晚偷花的事！
心虚瞬间占据了上风，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眼神躲闪：“我……我昨晚就是路过，没偷花，也没见什么猫。”
“路过？”叶轻辞冷笑一声，步步紧逼，“路过需要翻墙？路过需要对着我的醉芙蓉动手动脚？陆晓明，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的声音不算大，却带着一股压迫感，让陆晓明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看着叶轻辞冷冽的眼神，感受着他身上散发出的寒气，陆晓明心里的委屈和不安突然涌了上来。
他暗恋了叶轻辞三年，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逾越，只是想离他近一点，哪怕只是远远看一眼也好。可现在，他却被叶轻辞这样质问，好像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我想干什么？”陆晓明抬起头，眼眶微微泛红，却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声音带着点颤抖，“我就是……我就是觉得那花好看，想摘一朵回去看看，我没有别的意思！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再也不靠近你家就是了，你何必这样冤枉我？”
叶轻辞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和倔强的模样，心里的火气莫名消了大半。他其实不是真的想骂他，只是一想到他昨晚偷偷摸摸的样子，还有自己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就忍不住想逼他一把，想让他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可看着陆晓明这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他又觉得有些心疼。
“我没冤枉你。”叶轻辞别过脸，语气缓和了些许，剑尖也微微下垂，“你昨晚是不是被莫问撞见了？”
陆晓明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他都跟我说了。”叶轻辞的声音低了些，“说你半夜翻墙，就是为了偷我的醉芙蓉。”
陆晓明的心沉了下去。果然，莫问都告诉他了。他低着头，手指紧紧攥着衣角，声音小得像蚊子叫：“对不起，我不该偷你的花。你要是生气，就打我骂我吧，别不理我。”
叶轻辞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他其实一点都不生气，甚至在听到莫问说陆晓明是为了他才偷花时，心里还有点莫名的窃喜。可他就是嘴硬，说不出软话。
“谁要打你骂你。”叶轻辞哼了一声，目光落在陆晓明泛红的耳尖上，语气不自觉地放柔，“我就是想问问你，那花有什么好的，值得你半夜翻墙来偷？”
“因为……”陆晓明抬起头，看着叶轻辞的眼睛，眼底满是认真，“因为那是你喜欢的花。”
一句话，让叶轻辞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愣在原地，看着陆晓明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里面清晰地映着自己的身影，还有毫不掩饰的、带着点羞涩的在意。那一刻，所有的傲娇、所有的嘴硬，似乎都被这直白的一句话击碎了。
院子里陷入了沉默，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陆晓明说完那句话，脸已经红透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刚才怎么就说出来了？这下好了，叶轻辞肯定觉得他很可笑。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陆晓明低下头，声音带着点委屈。
叶轻辞回过神，看着他耷拉着脑袋的样子，像只做错事的小狗，心里的柔软瞬间泛滥。他往前走了一步，伸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拍了拍陆晓明的肩膀。
他的手掌带着习武之人特有的薄茧，却很温暖。陆晓明浑身一僵，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叶轻辞的耳尖也红了，他别过脸，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只是觉得你很可爱。”
可爱？
陆晓明瞪大了眼睛，脑子里一片空白。叶轻辞说他可爱？不是觉得他可笑，而是觉得他可爱？
他看着叶轻辞泛红的耳尖和躲闪的目光，心里的委屈和不安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可这喜悦只持续了片刻，就被他自己压了下去。
一定是他想多了。叶轻辞只是把他当朋友，当邻居，所以才会这么说。毕竟，叶轻辞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对他有意思？
“可……可爱有什么用。”陆晓明低下头，掩饰住眼底的失落，“我还是偷了你的花，你别原谅我了。”
叶轻辞看着他明明很高兴，却又强行压抑的样子，心里又气又笑。这小子，怎么就这么迟钝？
他刚想再说点什么，就听到院门外传来莫问的声音：“哎呀，找到猫了吗？我刚才在山庄后门看到一只橘猫，是不是你的？”
两人同时转头看去，莫问正站在门口，手里还真抱着一只橘猫，脸上挂着看热闹的笑容。
叶轻辞：“……”
他根本没有猫！这明显是莫问故意来打圆场的！
陆晓明也反应过来，看着莫问怀里的橘猫，又看了看叶轻辞，脸颊更红了。
叶轻辞狠狠瞪了莫问一眼，然后转身对陆晓明说：“既然猫找到了，我就先走了。以后……以后不准再翻墙了。”
说完，他不等陆晓明回应，提着剑快步离开了，甚至忘了问莫问那只猫是哪里来的。
看着叶轻辞仓促离去的背影，陆晓明愣了半天，心里乱糟糟的。叶轻辞说他可爱，还让他以后不准再翻墙……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莫问抱着橘猫走到他身边，把猫递给陆晓明：“喏，给你。这猫挺黏人的，正好给你做个伴。”
陆晓明下意识地接过猫，橘猫温顺地蹭了蹭他的手，发出“喵”的一声。
“他刚才……是什么意思啊？”陆晓明忍不住问莫问。
莫问笑得意味深长：“什么意思？当然是对你有意思的意思。陆晓明，你要是再这么迟钝，可就真要错过好姻缘了。”
陆晓明抱着猫，看着叶轻辞离去的方向，耳尖的红久久没有散去。
也许……事情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糟糕？
